在下个财年工作计划全部排满后,他们松了口气。
来年又是一个轻松的一年。
他们击掌庆祝。
在双手合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都沉默了。
老吴的眼睛深情地在看着她。
她也第一次躲避别人的目光。
在深圳的一家五星级宾馆里,有两颗不安的心正在酝酿着一个看似美好的故事。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双手合在一起的时候,我的心颤动了?」她的手机上传来老板发来的短信,虽然他就在隔壁房间。
她马上回道:「你的颤动是因为业务很顺利,你在感激我。
」「不是的,是别样的颤动。
」吴。
「年纪大了,都有这毛病,不要瞎想,赶紧睡觉。
」她。
「我睡不着,满脑子是你,真的。
」吴。
「我就在你隔壁,你还满脑子是我,发痴了,还是在做梦?」她笑着发出了这条短信。
「也许吧,我真发痴了。
更希望真在做梦,梦里哪怕停留一会也是好的。
」吴总感触了。
「呵呵呵,老板今天发春了,想嫂子了吧,我们明天就回了。
」她玩笑似地发出这条短信。
好久好久,她再也没有收到他的短信,她心里有点不安,生气了?我那句话说错了?还是?她在期待他给她一条信息。
她马上翻看和他的短信内容,她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条上。
她似乎明白,又不明白,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谁也不会知道。
江南的雨如丝线一样潇潇洒洒飘在天际。
虞山已经不再翠绿,但独有的妩媚和苍劲却多了份厚重。
虞城的历史几乎没有多少凄婉的才子佳人的故事,更多的是才子,状元,名人的故事。
虽然有个故事,这个故事的主人也是个大才子,官拜宰相之位,他和柳如是的相恋直至最后的结局心酸里多了几分哀婉。
而这个故事常熟人几乎从来不拿出来炫耀,因为,这个大儒是个叛臣,还是个反复无常的叛臣。
据说:周恩来总理评价原来另外一个叛臣,总书记向忠发时说过经典的一句话:节操还不如一个妓女。
这句话的出处就是说的钱谦益和柳如是了。
当然历史是成功者写的。
像司马迁那样的直臣好像已经不多,绝迹了没有?我不知道,反正比大熊猫少了。
吴总现在还没叛变,但快了。
但吴总不是叛国,是叛家,因为叛国他没有这个机会。
如果给他这个机会呢?我想,他真有这个机会,一个会叛家的人估计也好不到哪里去了。
叛国几乎用铁定来结论了。
深圳之行回来后,两个人似乎突然失去了原来那样的随和。
相处说话变得怪怪的。
她也说不上来,很别扭。
一个南方来的客户年底前专门来拜会老吴,这个客户已经一年多没来公司了,顺道上海来常熟看看,这是公司里一个非常重要的客户。
吴总喊上了她参与接待,并隆重介绍她也是公司的股东,更是现在的总经理。
吴总还在介绍,客户已经迫不及待地伸出肥厚的手,她礼节性地也伸出了手,然而,她的手一把被客户抓住,这个客户很有力,手也很大,抓住了就是不放,这个情形被吴总看在眼里,吴总的心里有股莫名的火,但人家是客人也不好得罪。
她漂亮的大眼睛里对着客户投去威慑的目光,但仍然是笑容满面。
客户很自觉地放下了她的手:「幸会,幸会,不虚此行。
」晚饭在虞山脚下一个很有特色的酒店里,这个南方来的客户拼命地要和她喝酒,在半醉半醒中说:「你,你太漂亮了,我很喜欢,老吴,我要永远和你公司合作,从今天起,我所有的货全部拿你的。
」。
老吴连连点头,但心里却没有半点喜悦。
如果这个客户所有的单子全部给老吴做,老吴可以不担心小半年的业务了。
客户醉醺醺地跑到她面前敬酒:「你是地主,你今天要喝酒的,不喝酒就是看不起我,喝。
」她笑了笑:「好啊,陈总,酒怎么喝你说话,你是客人,是我的衣食父母,你陈总说怎么喝,我怎么能不陪呢,肯定要陪好陈总啊。
」于是,她站了起来,把小酒杯的酒全部倒到分酒器里:「陈总,我们一壶一壶地来吧。
」然后端起分酒器一饮而尽。
陈总的眼睛顿时和铜铃一样大,但话已经说出去了,已经收不回了,只能硬着头皮上,本来陈总已经快要醉了,这样连续被他灌进去四分酒器,没多久就像山一样轰然倒地。
把服务员吓得半死。
吴总哈哈大笑,嘴里冒出句:「妈的,报应。
」吴总没有一点同情心,还有某种发泄后的快感。
四个人高马大的保安好不容易把醉如烂泥的陈总送入房间。
出了酒店的们,吴总关心地问她:「你没事吧。
」。
「没事,就是有点头晕。
」她摸着头说。
「那,我们去虞山上吹会风吧。
」老吴建议。
现在已经是冬天,不要说晚上,就是白天那个冷都让人受不了,她鬼使神差地答应吴总去山上吹风。
站在读书台,看虞城夜景,确实很美,一阵阵刺骨的寒风吹在她红红的脸上,有种特别的舒服。
吴总的手搭在她的肩上,她没有拒绝。
如果当时有个长镜头,几乎和《泰坦尼克号》里那个经典的镜头有得一拼。
今夜有故事吗?这个风可不是夏天的风,喝了酒吹一会会很舒服,吹时间长了,也会成冰棍了。
老吴现在就有快要成冰棍的感觉了,他搭着她肩上的手,已经快冻僵了。
手指也快没知觉了,虽然美人的香肩是那么的诱人。
但老吴已经吃不消了,而她丝毫没有上车要走的意思,上山也是老吴提议的,又不好意思叫她早点走,只能在寒风里陪站。
她仍然专注地瞧着远处的万家灯火,在思考着什么,好像也在思念着什么?是自己的家乡吗?老吴早已经把手放进了裤兜,放在裤兜里的手狠狠的掐了自己几下,还好,手指能动,但是双腿已经和筛糠一样不停地在抖动,他感觉已经快要到支撑不住的地步了。
心里暗暗骂自己是猪头三,十三点,神经病,大冬天晚上跑虞山来吹什么风。
浪漫是醉人的,但浪漫也要付出代价,老吴现在深刻明白这个道理了。
因为嘴唇冻青了,双腿抖动了,脚趾快没了。
老吴快疯了,他跟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车流,万家灯火。
老吴现在特别羡慕那些灯火里的人,空调开着,看着电视,室内温暖如春,其乐融融。
越羡慕越冷,越羡慕抖得越厉害。
老吴拼命地跺脚,跺得很响,祈求她能听见,但老吴的愿望落空了。
越冷风好像越盯着老吴。
他现在恨透了自己那张嘴。
心里说,自己的嘴是世界上最贱,最无耻的嘴。
心里怎么骂也解决不了他的冷。
他好想躲车子里去暖一下,可是,也是他提议要走走,车子在城门外,还有一段距离,一个男人总不能扔下一个女人跑了,老吴真想去抱着城墙撞几下。
老吴已经感觉自己快成冰人了,再呆下去快要冻死了,还是活命重要。
他终于再也忍不住走到她前面说:「我们走吧,再不走我就要冻死了。
」老吴一脸的苦相换来的是她一个轻轻的微笑。
那个笑在微弱的路灯下是那么的美,更像是虞山的精灵。
好久她才说出了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这点苦你就受不了,你也太脆弱了吧。
」,然后慢慢地转过身,看着满身抖动如筛糠的他往前走去。
老吴恭着身子,双手交叉像个太监似地跟在她身后。
现在她是慈禧,他是李莲英吗?好像他还不够格。
这是一个男人的悲剧,也是一个第三者的悲剧。
本来这一切都可以阻止,然而没有人愿意去阻止,任由它发生。
该来的总归要来,天注定?我不信,造化不弄人,是人在戏弄造化。
老吴走到车子前,几乎要哭出来,这才是他的宝贝,心肝宝贝,只要发动机响起来,他就活了。
上车后,老吴猛踩油门,发动机的轰鸣声在空旷的虞山传得很远,她盯着老吴:「你对车子发什么脾气啊?」老吴忙解释:「不,不,不是,暖和一点。
」。
老吴真的看上去好可怜,他的手还在抖,他现在太需要暖气了,即使现在她给他来个耳光只要让他暖和他也愿意。
原来,温暖是这样的重要。
可惜我们很多人生活在温暖里却不自知,家人的温暖,亲人的温暖,妻子的温暖,儿女的温暖,长辈的温暖。
你对温暖视而不见过吗?如果你现在还有温暖,请你学会珍惜温暖。
冰窟是洁白浪漫的,那只是偶尔去欣赏用的,早晚会融化,但在融化前,一定让你明白什么是冰窟,什么是生不如死,什么是冷酷无情。
这些话你记住了吗?在猛踩几分钟后,车里流淌出一股暖流,老吴活过来了,脸上重新焕发出奕奕神采。
老吴已经有点得意忘形了,他似乎已经忘记刚才的生不如死。
人啊,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
很多人的悲哀就是该忘记的不去忘记,不该忘记的却忘得特别的快。
到底是车子好,突如其来的幸福让老吴心情瞬间好了起来,打开cd,一首张学友《饿狼的传说》飘了出来,音响好,学友也唱得好。
谁是饿狼,学友说饿狼只是个传说。
有人说,我不信,我要试试,我要做回饿狼。
于是有人去做了,然后呢,尸骨无存了。
狼也有母狼和公狼,是狼都吃人,是狼都凶狠,就是看谁狠过谁,但我听老人讲,母狼更狠,因为它要抚育后代。
谁是那只公狼?谁又是那只母狼呢?「包厢,最好的包厢。
」老吴像大老板一样地喊道。
服务生应声而来。
她似乎有点反感他的大声。
大老板是不会喊包厢的,因为有人都安排好了,大老板也不会加重语气地说最好的包厢,因为不是最好的包厢,大老板不去的。
老吴是像大老板,却不是大老板,更像一个暴发户。
因为暴发户就是这么喊的,还有一种人就是流氓和老大。
现在室内的温度恰到好处,柔和的灯光,柔和的音乐,柔和的她,蓝山咖啡散发出特有的香气,让整个包厢暖意融融,爱意浓浓。
咖啡如人生,人生如咖啡。
没喝过咖啡的农民不懂,所以说了别人不懂的话就是废话,好在看我故事的人都喝过咖啡。
应该不算废话。
呵呵呵!吴总的眼神有点含情脉脉,而她优雅地用小勺往那性感的嘴唇里泯着咖啡,淡淡地微笑着,壁灯的光投射出她特有的美,据说咖啡也醉人,老吴还没喝咖啡,他已经醉了。
「我好喜欢你。
」「你喜欢我什么?」「我喜欢你的漂亮。
」「就是漂亮?」「还有你的能力和魅力」她笑了笑:「你的嘴很甜,但我的咖啡里有苦味。
」她说出这句让老吴摸不着头脑的话。
「咖啡本来就是苦的嘛,来我帮你加点糖。
」老吴很殷勤。
如果我现在想骂人,网友不会反对吧。
但我还是熬住吧,我是文明人,网友都说我气度好,水平高,骂人不合我的身份。
虽然我心里很想骂。
骂了你们也不知道。
呵呵呵呵!她还是笑了笑:「然后呢?」「我要娶你,我爱你,真心的。
」老吴很虔诚。
「你夫人呢?她人那么好,你怎么办?」她还是笑着说。
「我要和她离婚,我早就不想这样过了,不知道打扮自己,我都带不出去,我给她买过衣服,化妆品,可是要么不穿,要么过期,我真的无法忍受了,回家还要听直往耳里钻的咒语。
」老吴很气愤。
「那不是咒语,是佛经。
」她笑着纠正。
「你离得了吗?」「离得了,怎么会离不了,我保证一定离,什么都放弃我也愿意。
」老吴恨不得当场举手发誓。
「我相信,你是过得很累,因为你欲望太多了,你夫人是不会打扮,但却是一个很贤惠的妻子,你如果现在抛弃她,你不觉得良心要被谴责吗?」她的话义正词严。
「没有爱的婚姻是痛苦的,与其痛苦还不如放手。
」老吴突然口才好了起来,这些话很有哲理,但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那么别扭。
她似乎被感动了一下:「离婚了,你让你夫人一个人怎么办?」「我给她一半的财产,她这辈子的日子不愁了。
」老吴感觉很大方。
「你为什么不全部放弃呢,都给她,这样你也对得起了,这样别人也不会说你啊」她开始严肃起来。
「全部给了她,我怎么办?」老吴急了。
「你不是爱我吗?我不是还有百分之十的股份吗?这些钱加上分红我们也可以生活了,何况,你全部给你妻子了,她也不会经营啊,还不是要靠你吗?你妻子总得给你年薪吧。
有这些我们就够了,人不要太贪了。
」她的话让老吴感动得几乎要哭出来。
「我明天回家就要离婚。
」老吴的语气坚定,坚决,毅然决然。
「我想抱抱你。
」老吴征求似地说道。
她没有说好,也没有说不好,老吴认为是默许了。
抱是抱到了,仅仅是抱了一下,当老吴把手想往她领口伸的时候,她制止了:「等你离婚后,一切都是你的。
」。
然后,她按下了服务铃。
我们期待明天。
但愿不是腥风血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