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的拼命吓着了不少人,几位将军背着谢珏商量了一下,最后将谢珏的姐夫推了出去,劝劝自己这位小舅子。
“昭明,军中今日杀了只羊。将士们说前些日子太过匆忙,今日要给你补一个接风洗尘。”
自他来了边疆开始,亲近的将领皆会唤他的字,谢珏现下已经习惯了。
他当时正伏案写着军报,右手食指上冻裂了一个口子,他闻言手一抖,疼出一个激灵来。
谢珏像是没听清他说什么,茫然地问:“什么?”
“傻了?”男人笑道:“匈奴最近没什么动静了,难得松口气。将士们琢磨着要迎你呢,将军。”
那天夜里,谢珏独自一人策马回了一趟边城,他谁也没告诉,自己两手空空地去了谢瑶坟前,抱着墓碑哭了一晚上。
那些苦和委屈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也有了发泄的底气。
谢瑶的坟前安安静静,有风打着旋从远处而来,擦过谢珏冰凉的肩甲,一路向西,最终落在了疏勒河畔。
塞外的风一吹便是一个月,等西北风纷纷扬扬地卷过河面时,已经又是一个月过去了。
“将军?”关重忽然说。
谢珏回过神,答应道:“什么?”
关重叹了口气,就知道他没在听,不得已又重复了一遍:“我说,这都立春了,您还不往中原写封信吗?”
“这个月的军报?”谢珏奇怪道:“我写了啊,昨日不是交给斥候发去了吗?”
“谁问您这个了。”关重恨铁不成钢地翻了个白眼:“……啧,程小公子,您真不打算写封信去问问情况吗。”
谢珏一怔。
到边疆三个多月,他想程沅,但也没什么功夫特意想他,大多都是在不经意间,才会闪过那么零星的思念意味。
战场中人,行军打仗要带着念想才好记得还乡。
谢珏背着旁人,找伙头兵家随军的娘子替他缝了个小小的布袋,将程沅的那缕鬓发缝在了他护心镜后头的布料之上。那缕鬓发一直揣在他的甲里,随着他征战,也伴着他安寝,已经被他心口的热度烫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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