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珏自然听见了这声喊,他转过头来,却只能看见拼命厮杀的人群。
关重一刀劈开向谢珏飞来的一支流箭。
“将军,去吧。”
关重将小字略了过去,“谢将军”这个称呼曾经是谢留衣,是谢永铭,也是谢瑜。现在这个名头落在了谢珏身上,少年人攥紧了手中的枪,头一回感觉到自己真切的是个“谢家人”了。
谢珏咬了咬牙,催马往前,硬是拿长枪拨开了人群,紧追着宁煜进了长乐宫的大门。
服过药的宁宗源正在大殿之中等着宁煜。
他屏退了内侍,也拒绝了宁怀瑾的随从,只身一人带着宁衍坐在大殿之上。他面前的桌上还放着宫宴的菜品,已经凉透了。
“父皇。”宁衍说:“您在等什么?”
宁宗源摸了摸他的脸,笑道:“等你四哥。”
大殿的门被人推开一条窄缝,宁煜形容狼狈地从外头进来,他的玉冠有些歪了,轻甲的接缝在他肩上磨出一片红肿,走动起来钻心的疼。
他孤身一人走进了大殿,一双眼阴鸷地盯着宁宗源身边的宁衍,片刻后,他忽然大笑出声。
宁煜忽然明白了为什么宁宗源要令他兄弟二人共同监国,也忽然明白了为什么他迟迟不肯下旨封他为太子。
“怪不得——怪不得!”他几近癫狂地哈哈大笑,眼角的泪一闪而过:“怪不得啊父皇,我与三哥争了那么久,在您眼里,都是个笑话吧。”
宁衍有些紧张地看着宁煜,他脚步略动,似乎是想去宁煜身边,可惜手被宁宗源牢牢握着,没法挣脱。
宁宗源看着宁煜,道:“你一人前来见朕,不觉得有些托大吗。”
“儿臣怎么敢带外人进殿呢。”宁煜笑够了,咬牙切齿地握紧了手中的剑,往前走了一步,愤愤不平道:“父皇平生最重颜面,儿臣自然明白。今日关起门来都是咱们自家的事,父皇不必担忧外人笑话。”
“逼宫篡位,弑君杀父。”宁宗源说:“这么多年的礼仪纲常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那父皇呢。”宁煜嘶声吼道:“儿臣与三哥,不是父皇的儿子吗!何以要被父皇当猴一样耍!儿臣走到今天这个地步,焉知不是父皇您一手造成的!”
宁煜顿时激动起来,他举起剑指着宁衍,目眦尽裂地冲着宁宗源恨声道:“我若输给三哥别无怨言,但父皇,儿臣与三哥究竟做错了什么,才不堪到让您用来给别的儿子铺路!”
这世间从来没有公平可言,但宁煜确实想不通,究竟为何宁宗源宁可选一个垂髫幼童也不肯正眼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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