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两个小的彻底没了踪影,江晓寒才将手中装着牛乳糖的纸包往桌上一放:“谢瑶去世了。”
颜清虽不认识谢瑶,但听到“谢”这个姓氏,便已经猜到了七八分。
“是因为谢永铭的事?”颜清问。
江晓寒点了点头,从袖口抽出一个卷好的物件——正是那张圣旨。
江晓寒什么也没说,只是将这东西递给颜清,颜清接过一看,便也明白了。
“谢家军向来军纪严明,是一支精锐之军,宁铮想要,不奇怪。”颜清将圣旨叠好,又推回给江晓寒:“只是他太过想当然,谢家军是谢家人一手拉扯起来的,与地方军队自然不同。他贸然将谢永铭下狱,恐怕现在谢家军那头已经对朝廷心生嫌隙,只是碍着谢永铭的意思才未发难。”
江晓寒闻言点头:“所以谢家若真的出事,恐怕边疆会生变数。”
他神色间略有愁绪,一双晶亮的眸子也失了往日的神采,手中无意识的搓着牛乳糖的纸包,看着有些心不在焉。
颜清见状,哪还能不明白他此时心中必定不痛快,又问道:“谢瑶与你有交情?”
“年少时有过几面之缘。”江晓寒低声说:“谢瑶常跟着谢留衣去江府做客。”
颜清沉默下来——他并不善于安慰人心。对颜清而言,他虽然会将人的性命看得很重,却对生死看得很淡。许是因为修道的缘故,生离死别对他而言,不过是天命周转的一种,实在无须挂怀。
颜清抿着唇想了一会儿,才从怀里掏出了什么东西,轻轻碰了碰江晓寒的手。
江晓寒回过神,才发现手边是个精巧的木盒,他伸手接过,用询问的眼神看向颜清。
“是‘朝夕’。”颜清说:“前几日我走时看了看,你的药只剩不过几粒,这些日子消息甚多,你又睡不安稳,便趁着在外头的功夫配了些。”
江晓寒打开盒盖,粗略数了数,才发现里头大约有十几二十粒药丸。“朝夕”他见颜清制过一次,里头要用的药材不少,熬药时也须得好好看着火候,半天不能放松。江晓寒心疼颜清配置不易,后来也不曾开口要过,没成想颜清自己发现了。
江晓寒胸口微烫——他与颜清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短了,自然明白他是在安抚自己。江晓寒轻轻摩挲着木盒上的纹路,抬头冲颜清笑了笑。
“我倒无事。”江晓寒说:“我在朝堂也不是一日两日,对这些手段并不意外。就像你说的,人的欲望永无止境,宁铮身为皇子,自然想摸到那个至尊之位,而贺留云温醉之流身为臣子,自然也想往上爬。人一旦有了欲望,那为了欲望会做出什么事,就不好说了。”
“是啊。温醉为了圈地不顾百姓死活,贺留云又放纵宁铮对谢家军下手,置边疆百姓于危难。说到底,都是欲望盖过了心底那条线。不过……”颜清含笑望向他:“好在你不是这样的人。”
江晓寒的笑意忽而僵在唇角。
他随即像是反应过来什么,掩饰式的撇开了眼,并没有接这句话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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