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晓寒一上车便像没骨头一般靠在软枕上,从座椅下的暗箱里抽出本书来。
颜清见他这幅悠闲的模样,又想了想外头那辆平白无故多出来的马车,不由得奇怪道:“你先前便知道了?”
江晓寒在京中长伴君侧,察言观色的本事早修炼的炉火纯青,细枝末节尚能在意,何况是这等大事。
“自然知道。”江晓寒懒懒的将书翻过两页,调笑道:“心上人心上人,若连你的心思都猜不透,我怎么有脸说是你的心上人,嗯?”
江大人说起这等事来向来脸皮厚如城墙,面不红心不跳。
谁知今日颜清不知怎的也转了性,竟然还应了:“嗯。”
江晓寒一脸新奇:“今日怎的不瞪我了?”
他这人古怪得很,平日里将人逗急了还要哄,天天引人说些不着边的浑话,今日颜清大大方方同意了,他竟然还觉得不自在。
颜清看他一眼:“你说的是实话,瞪你作甚?”
颜清说着又想起了什么,担忧道:“不过说起来,你在外随意认了个女儿回去,跟族里人有得交代吗?”
江晓寒翻着书页的手一顿,随即扯开一个若无其事的笑:“江家没什么旁支,自我父母走后,便剩我一个人,我说了就算数,回去带着丫头在祠堂里上柱香,再写了家谱也就是了。”
颜清暗道自己失言。
——画凌烟,上甘泉,自古功名属少年。可能登凌烟阁的“功臣少年”,又有几人能得善终。也不知颜清给丫头起名时,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儿。
江晓寒心中想什么尚不可知,可颜清自己光想着却觉得心都疼了。
“何况——”江晓寒话音一转,笑眯眯道:“反正我这辈子是要赖上你了,早点养个孩子,日后也好有人给我养老送终。”
颜清向来豁达,既明了自己的心意,就不会扫兴的说什么叫他去传续香火的话。
“原来如此。”颜清顺着他的台阶下来:“合着你是打了这个主意。”
“可不止如此。”江晓寒老神在在:“我女儿是你徒弟的亲妹妹,这可不是亲上加亲么。若是日后我做错了事惹你恼了,不肯理会我,我便找丫头给我求情去……怎么样,我机灵不机灵?”
搬救兵搬到一个幼童身上,亏他说得出口。
然而颜清哪会驳他的面子,非但如此,甚至还被他这副自得意满的模样逗笑了,忙拱手恭维道:“是,全天下就属江大人足智多谋,神机妙算。”
江晓寒满意的笑了笑,又翻过一页,才随口说:“我方才听阿清收徒时说,为师者不便起名,于是只起一字为称,所以‘颜清’二字是名是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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