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淮两地以黄酒居多,大多都是以酒曲辅以干草炙酒,只有他嫌干草的气味太过粗糙,才养了一群少女以身暖酒。江晓寒多年不出京城,甚至才到平江两三日,他是如何知晓他平江府尹的府中事的。
温醉后背骤然间起了一层冷汗,再看过去时,明明江晓寒还是那副神情,却令人无端觉得胆寒。
“温大人。”江晓寒弯了弯眼睛:“怕是醉了吧。”
夜间风凉,一旁的烛火猛地一晃,温醉下意识打了个激灵,才回过神儿来。
“平江境内竟有如此作恶多端之人,竟敢伤了大人。”温醉惶恐的站起身来,颤颤巍巍的冲着江晓寒深作了个揖:“实在是温某失职,不知大人伤势如何。”
“皮外伤而已,温大人不必自责。”江晓寒道:“何况大人政务繁忙,哪能日日盯着城外百余里是否出了歹人呢。”
“温某不胜惶恐……”温醉低低的弯下腰,肩背上的布料被撑得鼓鼓胀胀,看起来居然有几分滑稽:“在下的府医虽然才疏学浅,但治疗外伤倒很有一套,大人若不嫌弃,便留下将养几日。”
江晓寒笑了笑,还未说话,一旁的颜清忽而站了起来,架住了江晓寒完好的左臂。
“回去吃药。”他说。
颜清并不像江晓寒那样爱笑,他面色冷峻,自带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迫人气势。若说江晓寒通身是长年累月高于人上养成的贵气,那颜清可谓称得上是钟灵毓秀育出仙人之姿。
温醉似乎想拦一拦,刚上前一步,颜清就拧起了眉,不悦的瞥了他一眼:“不必劳烦。”
江晓寒笑眯眯的顺着他的力道站起来,用手里的折扇敲了敲温醉僵在半空的手腕:“温大人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驿站中的药差不多已经温好,正好入口。”
“是……是是是。”温醉干笑两声,连忙道:“招待不周,等大人康健之后,再摆酒给大人接风。”
“好说。”
这顿饭吃的不伦不类,江晓寒甚至像是来走了个过场。温醉本来打算借着这一场接风宴探探他的底,却没想到被江晓寒压了一个下马威。他将江晓寒好好的送出了门,回手便摔了一枚随身的玉佩,咬牙切齿的吩咐温忠:“去,将我的印章取来,我要给宋大人去封信。”
江晓寒并未吩咐江影来接。戌时已过,城内已入宵禁时分,大街上黑沉沉的,半个人影也无。江晓寒大摇大摆的走在街道中央,慢悠悠的摇着扇子,一副兴致尚佳的模样。
“道长今日怎么突然发难。”江晓寒道:“看温醉那副表情,怕是多少年都无人如此忤逆过他了。”
他声音里带着笑意,一听便知不是真心实意的发问。颜清也不戳穿,只是瞥了他一眼,淡淡道:“他今日被你一吓,便不会出言试探你了,留着也是无用。”
“哎,此言差矣。”江晓寒不赞同的合上折扇,在他眼前晃了晃:“无论怎么说,都是道长冷着一张脸更让人胆寒,怎么变成我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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