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枝蒽一时哽住。
心口也像是沁着酸涩甜暖的梅子汁,眼底莫名有些泛潮。
她抬起眸,定定看向祁岸。
客厅里餐桌上,喧嚣得听不太清她的声音,于是祁岸便自然而然地凑近。
距离近到,宋枝蒽可以清晰闻到他身上混着酒味的檀木香。
近到两个人的头也轻轻碰在一起。
祁岸眼尾缀着酒精上头的淡红色,像是难得有这么放松的时刻,声音也慵懒低哑地问,“怎么感觉不开心?”
“……”
宋枝蒽没想到他这也能看出来,微微有些讶然。
不过想想也是,整个桌上,就她一语不发。
偏偏宋枝蒽又不是太直接的性格,但凡她说自己不开心,祁岸就一定会追问。
她不想让他追问。
更不想让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开心。
甚至她自己也不知道这刻为什么会不开心。
宋枝蒽轻轻摇头,“没什么,就是有点累。”
祁岸没吭声。
就这么默不作声地盯着她看。
高眉深目漆漆沉沉,像是一片浩瀚星海,稍不经意就能沦陷进去。
宋枝蒽视线短暂与他交汇两秒,按捺着心跳低声问,“你喝了多少,怎么感觉现在已经醉了。”
祁岸闻言,垂下眸拿起空了的听装酒,修长如玉骨般的手指捏了下,“两个。”
两个就这样了?
宋枝蒽没想到他酒量这么浅,有些意外,“你平时不是挺能喝的吗?”
两人声音在无意间放大。
对面的李堂亮听到,搭腔道,“哪里两个啊,是啤的两罐,还陪我喝了两杯白的呢。”
祁岸低笑了下。
莫名像小朋友撒谎被抓包。
宋枝蒽彻底无语了。
她略略嗔怪地看着祁岸,“要知道你要过来喝酒我就不带你来了,这不更伤身吗,而且你开车来的。”
都是男人,李堂亮立马帮祁岸说话,“哎呀,才多大,伤什么身,这么高兴的日子,不喝酒不是完全没气氛。”
“可不是吗。”
杨春芝也说,“喝多了就在家里住呗,这么大地方,住哪儿都行,都是大孩子了,又不是未成年。”
李桃桃冲宋枝蒽挤眉弄眼,“你俩才在一起,别急着小管家婆上线啊,小心吓跑人家。”
一说“管家婆”,杨春芝像是捡到乐子,“这点确实啊,我们枝蒽哪,从小就爱管人,长大了更是,有时候生病了不吃药都要被她念好半天。”
调侃到自家孩子,饭桌上的气氛再度活络起来。
就连赵淑梅都笑着插话,“这也要看管谁,管什么,要是喜欢被她管着啊,心里还觉得暖呢。”
被大家伙一起说笑,宋枝蒽顿时讪然。
偏偏祁岸借着酒意,在不经意间没骨头似的凑过来,一只手明目张胆地揽过她的左肩。
宋枝蒽刚刚感受到他掌心落下来的力道,祁岸就已经把她带到自己怀中来。
那一秒,骨骼轻轻相碰。
同为白色的衬衫衣料也摩擦出细微的声响。
感受到这一刻属于他身上的体温传递过来,宋枝蒽脊背一僵。
祁岸却侧垂下浓黑的眼睫,幽深而恣意地望着她,带着震颤般的磁性嗓音,徐徐从他胸腔里闷出来般——
“确实。”
“我就喜欢让她管着。”
作者有话说:
误会解开我在尽快拉进度啦,在一起也快啦,不过还是要看行文节奏的,不想写敷衍
然后这阵子身体也不大好,心脏总是一抽抽的疼,在努力做到日更,如果实在做不到可能会休息一天,宝贝们不要着急!
第四十五章
当天那顿饭宋枝蒽滴酒未沾。
面色却像是喝了两大杯白酒那般火速烧得绯红。
似乎真的酒劲儿上头,祁岸在被家人们调笑揶揄后,非但没有收敛,还在桌下肆无忌惮地握了会儿她的手。
就好像两人真的处在难舍难分的热恋,即便在家长面前也无所谓收敛。
然而曾经的宋枝蒽,不论哪次带何恺回来,都没干过当着长辈们的面秀恩爱这种事。
和祁岸的“恋爱”比起来,两人曾经的恋情就好像在过家家。
对比之下,宋枝蒽心头泛起微妙的电流,一时间也忘记反抗。
后来还是翻译兼职那边的某位学姐急着找她,宋枝蒽才匆忙抽回掌心微潮的手去接电话。
说是她前阵子兼职翻译的合同文稿因为又要加额外的条款,需要她现在再修改一下。
宋枝蒽对待工作向来认真,又是合作那么久的学姐,自然痛快答应。
只是电话挂断,她正想回去跟大家说工作的事,不想刚好听到李桃桃和祁岸聊天。
李桃桃对两人之间的事似乎很感兴趣,便打趣祁岸,“哎,你是什么时候看上我们家枝蒽的啊,我听我妈说你以前总来烧烤店吃饭,不会那个时候你就有企图了吧。”
听到这话,站在厨房门口的宋枝蒽脚步下意识一顿。
这个问题似乎吊起大家胃口,舅舅舅妈也跟着参与进来。
一桌人言笑晏晏,似乎都在等祁岸的回答。
祁岸却笑得漫不经意,丝毫没有否认意味地“嗯”了声。
随后又从容不迫道,“高中就喜欢了。”
话被他说得坦荡。
没有一点儿扯谎的痕迹。
宋枝蒽握着手机的指尖堪堪一紧。
他在说什么?
高中?
他是喝多了开始说胡话吗?
还是在为了维护两人的关系故意说假话?
宋枝蒽想不明白。
李桃桃却紧接着感叹,“原来你们高中时候就认识啊。”
话到这里,赵淑梅也开口,说当初枝蒽最难的那段时间,跟着她一起住在祁岸家,正因如此两个人才认识。
李桃桃听完眼睛都冒粉红泡泡,“哎呦,这不是典型韩剧设定吗?不止青梅竹马,还是有钱公子哥配上——”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杨春芝就在桌底踹了她一脚。
李桃桃啊一声。
赵淑梅笑着起身,“我看菜都凉了,我去给你们热一热。”
话题到这里不知不觉地转移。
宋枝蒽也在这会儿也回到桌前,说自己要去卧室工作一会儿,让大家先吃不用管她。
鉴于她这种情况常有,舅舅舅妈都没怎么意外。
倒是她转身离开的时候,祁岸一把攥住她的手腕。
宋枝蒽回过头,祁岸微醺的眸由下至上地望着她,“什么工作,非在吃饭的时候。”
手腕处的皮肤仿佛被发烫的掌心灼烧。
宋枝蒽呼吸一紧。
纤长的眼睫低低垂下来,视线与他相对,“翻译稿那边需要我多加一些文字。”
喝过酒的祁岸似乎比平时多了份执拗,盯着她不松手,“那你就不管我了?”
“……”
宋枝蒽没办法地放低语气,“就一会儿,行吗?”
咬字温温软软,夹在电视机和旁人说话的背景音里,格外像在哄人。
感受到她话里的“诚意”,祁岸略抬了下眉,倒也没多为难地松了手。
就好像她做事之前得到了他的应允,所以他才满意。
宋枝蒽为他的霸道默默无语。
但想着手头工作重要,赶忙撤回卧室。
还好她家里有台还算凑合的台式机,可以让她用最短时间投入到工作。
只是这帮忙帮得和想象中不大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