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谁都会说的大道理,然而小七从没像此刻这般理解深刻。
裴戎跟着长生伯和小七的师傅一起回来的时候,小七已经歪在长生伯的躺椅上睡着了,身上盖了一张薄毯,长生婶坐在一边看电视,声音调的很低,旁边的桌子上还摆着几双碗筷和几碟下饭的酱菜。
长生婶见他们进门,连忙替他们张罗毛巾水盆洗脸,又跑去厨房把一早烙好的葱油饼端出来让他们吃早饭。这几个人一看就累坏了,她这会儿也不敢多问,只是忙前忙后地张罗他们先吃东西。
裴戎走过来替小七整理了一下毯子,轻声说:“怎么睡在这里?”
一向警醒的小七这一次居然没醒,反倒是窝在他怀里的鱼头耳朵一动,抬起了头,还凶巴巴地瞪了裴戎一眼。
裴戎有点儿想笑。
“就是不肯睡到里面去,”长生婶说:“大概是吓到了,这一晚折腾的……你别闹他。”说着把裴戎的手拍开。
裴戎失笑,小七在哪里好像都很有人缘。明明小孩儿总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也不知老人家都是怎么从这张冷冰冰的小脸儿上看出招人疼的意思来的。
何茂洗了手,捏起一张饼子撕巴撕巴泡进粥里,“我猜他也是吓到了。让他睡吧。”被那么个变态关在地窟里关了一夜,换了是谁都受不了吧。
“那个女孩儿呢?”裴戎问长生婶。
“还睡着呢。”长生婶冲着客房的方向努了努最,“有个镇上过来的女警察陪着她呢。”说着又叹气,“真是作孽哟,好好个女娃……”
几个人都沉默了下来。
长生婶又问她老伴儿,“吃过饭还上去?”
长生伯摇摇头,“村长已经过去了,配合警察同志维护一下周围的秩序。”
“警察还没走?”长生婶惊讶了,在她的观念里,警察抓了坏蛋不是就要带回去审问吗?怎么还留在山上?
长生伯含糊地说:“警察还在搜查黄青家的院子。人家要勘查现场嘛。”
长生婶看出他们几个都不太想说话,也就不问了,自己拿了装着毛线的篮子去院子里坐着织毛衣。
裴戎也坐下来吃早饭。他虽然干这一行干了很多年,但是在看过了黄青的作品之后,他也没什么胃口了。这个黄青实在是太丧心病狂了,除了冻在冰箱里的尸体之外,他还在院子里挖了两个坑,里面到底埋了多少受害者到现在还不好说。总之不止记录在案的那几个。高鸣和队里的同事正在往这边赶,从盐水塘赶过来的警察正押着黄青勘查现场,按照他指出的埋尸的位置进行深度挖掘。裴戎觉得他们大概还得在这村子里耽误几天。
裴戎觉得小七这两天应该也会很烦,因为会有警察问他一些问题,还要做笔录什么的。他有点儿担心该怎么安排小七,留在这里似乎不是一个好主意,人多,太吵闹。但是回去的话,他那个小院一天到晚静悄悄的,好像也不太适合。就算有宠物们陪着他,似乎也还是冷清了一些。
正在发愁的时候,就见庄洲和凌冬至带着他家的傻狗也进来了。他们俩路不熟,一直到后半夜才摸到青柳村。长生伯家住不下了,俩人就到湖边的农家乐租了个小院。算下来他们俩也只睡了三四个小时,凌冬至的眼圈都是黑的,不过那条傻狗倒是精神的不得了。
长生婶昨天夜里就见过他们了,见他们进门忙招呼他们吃早饭,听小两口说吃过了,又忙着去泡茶洗水果。人一多难免出乱,黑糖趁着大家都没注意它,溜溜达达跑到躺椅旁边拿嘴去叼鱼头的脖子。它本来是想学着家里那几只大猫叼猫崽子的样子叼着这只黑猫去院子里晃一圈,顺便让它爹地给它拍个照留个念什么的,结果没想到刚要下嘴猫就醒了,还无比自然地拍了它一爪子。
黑糖举着火辣辣的鼻子跑去找它爹地撒娇。庄洲这会儿也顾不上安慰他,昨天晚上他还觉得裴戎的反应有点儿小题大做,今天却觉得心有余悸。好端端的,谁能想到会遇到变态杀人狂呢?这世界真是太不安全了。
凌冬至指了指睡的昏昏沉沉的小七,“怎么在这儿睡?”
裴戎说:“大概不想自己在屋里呆着。这里人多。”
凌冬至顿时露出心疼的表情。虽然按照年龄来算,小七要比他略大,但是不知怎么搞得,他就是觉得自己才是当哥哥的。
“还录口供吗?”凌冬至又问,“能带他回家不?我陪他住几天。”最后这句话是跟庄洲说的。
庄洲也不是不近人情的人,听他这样说就点了点头,“把黑糖也带上,有它在,真有啥情况还能汪汪两声。”再说黑糖也喜欢那个地方,凌冬至自己住过去不带它的话,黑糖肯定是要闹腾的。
凌冬至伸手在黑糖脑袋上揉了揉,“好。”
黑糖不满地呜咽了两声,它爹地怎么能这么说它呢,什么叫还能汪汪两声,它可是从小要当警犬的材料,遇见坏人的时候可威猛了!
凌冬至又说:“我没告诉小六。”
裴戎点点头。小六夫妇刚度蜜月回来没多久,他们俩又没买车,大半夜的告诉他们也是让他们干着急,“等回去了让小七自己跟他们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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