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白微微挑起眉头,挑衅地看着他,“是又怎么样,我说的那些你否认得了吗?”
雁轻一字一顿地说:“因为除了慕容锦这个禽兽,没有人会把事实扭曲到这般黑白颠倒的地步。”
喻白惊怒,“你胡说什么?!”
“胡说吗?慕容锦跟你说他们家把我养大,等他们有事找我帮忙,我却不肯点头?”雁轻对这个突然跳出来指责他的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慕容锦会在别人面前美化他自己,雁轻一点儿也不觉得奇怪。因为慕容锦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满嘴漂亮话,手底下做的事却是另外一个样儿。
雁轻冲着他笑了笑,“喻白,如果你真像你表现出来的这么有正义感,我希望你能用自己的,而不是慕容锦的脑子去思考。慕容家到底什么样你了解吗?慕容锦当年怎么害我你了解吗?我在慕容家到底过的什么日子,你又真的了解吗?我为什么要跟慕容家划清界限,这里面的原因,你真的清楚吗?”
78、各种可能性
眼前这个自称雁轻的家伙似乎跟传闻中忘恩负义的慕容轻不太一样。喻白的表情微微有些怔愣,不服气地说:“我了解慕容锦,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你不了解。我不相信他会把他卑鄙龌龊的一面明明白白的暴露给任何人。”雁轻看着这个愣头青,心里真不知是什么滋味,有反感,但也并不觉得有多么生气。在慕容锦把他推给慕容贺之前,他对慕容锦不也是十分信赖的吗?
喻白的胸膛剧烈地起伏,脸色也变了。
雁轻看着他,忽然觉得自己看见的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自己,心里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怜悯,“我只告诉你一句话:当初把我推下地狱的人正是慕容锦,如今我好不容易才爬了回来。如果在你看来,不想再被他推回地狱里去,不想被他利用到连渣滓都不剩也叫做忘恩负义的话,那我的确忘恩负义。”
雁轻伸手拉开车门,要上车的时候又补充了一句,“教给我本领的人,是南派何家的人。慕容家的瓷窑,我从来没有被允许进入过。除了教会我知道什么叫做人面兽心禽兽不如,他们没有教过我任何东西。”
喻白的脸色变了,眼睛里也满是不可置信,“你他妈的到底在说些什么?!”
“想知道我说的这一切是不是在污蔑你心目中那个纯白无暇的慕容锦,就自己去寻找答案吧。”雁轻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就是不知道你对慕容锦的信任会不会超过了你的智商和判断力呢?说实话我对这一点相当怀疑,否则你不会做出今天拍卖会上那种事。”
喻白的脸色倏地一变,“你……你……”
雁轻压低了声音说:“喻白,当你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一脸正气地指责我的时候,请容我替你问一问你的良心,到底是什么原因让你这样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竟然做出这种坑蒙拐骗的勾当?嗯?”
喻白惊慌地左右看了看,“你有什么证据……”
“良心对话,不需要证据。”雁轻戏谑地看着他,“或者说,慕容锦忽悠你,说他有多难,然后请你帮忙,仅此一次?”
喻白的脸色刷的变了。
雁轻心中了然,心说算了,跟他说这些做什么。有些亏,只有自己吃了才知道疼。
想到这里,雁轻的态度比刚才要温和一些,“我想你一定知道慕容家的工坊里有许多老人,如果他们家的技艺能够解决问题,慕容锦根本不需要一次一次来打我的主意。他需要的并不是慕容家的秘技,而是南派何家的秘技。”雁轻看着他,“这一点我相信是很容易证实的。”
喻白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雁轻发动车子,慢慢驶出了停车场。
雁轻把车停在路边,把脸埋在方向盘上。
喻白的出现,让雁轻突然间想起了很多年前的事,以及很多年前的那个自己。他有时真的会怀疑,那个跟在慕容锦的身后单纯的相信着,单纯的快乐着的傻孩子真的存在过吗?如果他真的存在过,为什么一丁点儿存在过的痕迹都没有留下呢?
其实自从新的身份证上他的名字变成了雁轻之后,他就很少再想过以前的事了。裴戎知道了一切,却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表现出厌弃,这样的态度足够让他完全放下“过去”这个沉重的包袱了。
放下这个包袱的人还有他的哥哥。小六这些年目睹自己的弟弟比别人更艰难地活着,却不敢有丝毫的轻举妄动,不敢让弟弟拿尊严换来的自由变成虚妄。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不仅是用来牵制小七的筹码,更是让小七熬下去的希望。他不能垮掉,甚至不能过的不快活,在看见小七的时候,他只能笑,不能哭。这么些年来,他压抑了多少沉重的心事只有自己才清楚。只有雁轻有朝一日活过来,他的生活才能够真正开始。
开始属于他们各自的生活,而不仅仅是为了彼此。
雁轻趴在方向盘上,闭着眼安慰自己,他的生活已经开始了,属于他自己的生活,有家有工作,还有恋人和宠物,具备了幸福生活所必须的一切元素。
他没有理由沉湎于所谓的过去。
他没有理由不幸福。
有人轻轻敲了敲车窗,雁轻抬起头,看见一个交警站在外面,正低着头往里看。雁轻连忙降下车窗,“警官?”
交警看看他的脸色,“出了什么事?要帮忙吗?”
雁轻摇摇头,“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