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而难堪的静默中,包厢的门从外面敲了两下,被人大大咧咧地推开了。
房门一推开,门里门外的人登时打了个照面。小七一眼看见和几个衣着考究的青年站在一起的庄洲时,心里什么都明白了。
这是有人想要通过庄洲给庄家的人递话呢。
“这是怎么回事儿啊?”一个油头粉面的青年伸手扶住了赵老,“赵爷爷,您老人家怎么在这儿?我在楼下听人说您来了,我还不信呢。我可听说了,您老人家如今没有五位数可都请不动啊。”
赵老冷哼了一声,“遇到个不开眼的小子,自己东西不对还在这里跟我叫板。”
“谁?!”青年顿时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视线扫过戴云山,落在了雁轻的脸上,“不会就是这个小白脸吧?毛都没长齐,还敢跟赵老叫板?你懂什么叫古玩么?没本事就滚回去先读两年书。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分量!”
庄洲微微皱眉。他看见小七冲着自己微微摇了摇头,这是示意他不要出头的意思。不过眼看着别人当着他的面儿欺负小七,他回家之后……他家明天大概又得买键盘了吧?
戴云山见雁轻不出声,心里虽然觉得蹊跷,但毕竟这事儿是因他而起,连忙出来打圆场,“赵老出来一下午,也累了。”说着,他下意识地扫了雁轻一眼,见他没什么表示,这才说道:“我先送赵老回去。”
赵老没看他,自顾自地拍了拍扶着他的那个青年,叹了口气说:“上岁数的人了,被人嫌弃也是常事儿,你们年轻人自己玩去吧,不用管我。”
青年忙说:“别的啊,赵爷爷,我送您下去。”说着还死死盯着小七做了个发狠的表情,“小白脸你给老子等着!”
小七没理他。他在琢磨东西带在赵老身上的可能性到底有多大。
门口的青年见赵老走了,也都离开了。庄洲不放心地看了看小七,见他连连给自己使眼色,也只能满腹疑窦地跟着走了。他今天原本跟两个朋友约好了去健身,结果在健身馆遇见了以前一起吃过饭的几个熟人,临时说起过来喝茶的。没想到就遇见这种事情。庄洲的视线在这几个人身上扫了一圈,心里暗暗揣度是哪一个在给他下套。
茶室里只剩下两个人,戴云山心里颇有些尴尬,他自然是不会怀疑赵老的判断的。但是跟雁轻接触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觉得这年轻人是个手底下没准的愣头青。今天这件事里面明显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
“我说,”沉默片刻,还是戴云山先开口了,“我跟你师父平辈,你也一直叫我一声叔叔,你不给我个解释?”
小七反问他,“戴叔叔,你不该给我一个解释吗?”
戴云山顿时火了,“你的东西不对,干我什么事儿?难不成你自己眼力不行,还要我给你兜着?雁轻,你可是买卖人!”
这话说的就重了,但小七听他这么说心里倒是放心了不少。他冲着戴云山笑了笑,说:“既然戴叔叔没什么要说的,那我请戴叔叔看一出戏吧。”
“什么戏?”戴云山觉得自己一把年纪,被个毛孩子绕晕了,心里不免有些窝火。
小七冷冷一笑,“大变活人的戏!”
小七带着戴云山出了茶室,在门外打了个车绕过街口,驶入一条小巷,再从巷子里穿了过去。三绕两绕的,在一处幽静的巷口停了下来。戴云山一下车就觉得这地方眼熟,他看看站在一边正在付车钱的小七,再看看身后墙头上一溜儿仿古样式的青瓦,心说这不是茶楼的后门吗?心里越发不知道小七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小七也不过去敲门,就站在路边打了两个电话。他声音压得低,戴云山也听不清楚,只能按捺住好奇心跟着他一起等。还好没等多久,就看见一辆黑色的小车开了过来,堪堪停在了两个人面前。车窗开着,坐在副驾驶座上的一个俏丽的女孩笑着摆手,“慕容老师,好久不见啦。”
雁轻莞尔,“我改新的名字了,以后要叫我雁轻。”
女孩笑着说:“叫啥不要紧,慕容……雁老师永远都这么帅啊。”
开车的男人哈哈笑了起来,“不是说报案吗?怎么我看你乐呵呵的?”
说话这人戴云山认识,是个警察,叫李剑锋。戴云山是做生意的人,又是土生土长的滨海人,人脉在那里摆着呢,各政府机构都有熟人。不过他没想到雁轻真的报了警。之前在包厢里看他打电话,后来又没有什么动静,还以为他虚张声势。
雁轻走过去跟李剑锋握了握手,神色微带歉意,“不好意思,麻烦到您这里来了,李队长,我本来想打110的,但今天这事儿事关重大,好几十万的东西,我不敢大意。这位是戴老板,本来是我的买主,现在……还不好说。”
戴云山也连忙走过来跟李剑锋握了握手,“李队长。”
李剑锋笑着说:“都不是外人。戴先生以前接触过,小雁老板是我们小裴的亲戚,还帮过我们的忙,走一趟小意思。咱们这就进去吧?”
梳着马尾辫的女警走过去敲门,等那边门一打开就亮出了证件,“警察。”
开门的服务员吓了一跳,连忙叫了管事的出来,李队长直截了当地问他,“老板是哪位?”
管事的是个看起来温文尔雅的中年人,虽然知道今天茶楼里出了点儿事情,但是因为很快人就散了,他也没太当回事儿。他干这个行当干了十好几年了,出来进去的客人见得多,客人之间有点儿小纠纷也是免不了的。但是没想到会真的惊动警方,这事儿要是闹大了,只怕对生意真有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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