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再次将眼前之人揽进怀里的时候,宋俨明才真切地体会到方才所发生的一切的真实来。
在这个晚上之前,他只知道自己像个昏庸之人一般对眼前人有着无限的耐心,甚至纵容对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但直到这个晚上之后,他才明白,自己竟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无法自拔地迷恋上了眼前这个人。
当他听见容玉说出那些话来的时候,第一个反应先是惊讶,随即脑中一片空白,然后心间立刻腾起了巨大的喜悦来,世俗的拉扯与残存的理智在这巨大的喜悦面前瞬间荡然无存。
如今想来,他并非今天才幡然醒悟,而是二十多年沉稳庄重的人生让他避重就轻,妄图掩饰内心愈发膨胀的**——想要他,想永远地占有他。
一直以来,他深深地压制住了这样不容于世的想法,甚至给了自己一套逻辑自洽的理由来,直至如今,所有的一切皆被那个冲动的吻打破,内心的猛兽再难控住,冲破牢笼,拼命叫嚣着,他才知道,自己对眼前人的执着,已至如斯。
——第一次见他,只觉得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痞赖的小人,不顾名节,没有自尊,世间一切仿佛尽是利益的谋算,他寡廉鲜耻,勾引自己的兄长进一场背德的情爱,后又贪图富贵,做了京城侯爵的外室,除了一副好皮囊,看不出任何可取之处来。
可随着接触,他发现,这个人着实是奇怪,周身充满了矛盾,他从来没有看见过这样矛盾的一个人,虽然知道不可以,但还是忍不住将目光落在他身上,于是渐渐地发现了那一张痞赖皮囊底下的不一样来,渐渐地开始沉沦,等想抽身,一切皆成定局。
今夜,他二十余年的沉稳端重似乎一下子消失了,像是从未有过一般。
他吻了他,无法自拔地,带着悔意。
他不后悔那个吻,他后悔当初给他记名的决定。
他一向是务实派,任何事情发生了便是发生了,他只在乎将来如何操持,从来没有过追悔的想法,可今次,他的人生第一次后悔了。
若时光能回当初,他一定将他好好藏起来,然后慢慢地谋算他的一颗心。
可为何偏偏给他记名!
宋俨明心痛难忍,只紧紧地搂住了容玉,他的声音浸了水一般,沉沉的:“容玉,你给我时间,我会想到办法。”
容玉心间酸楚,又是甜蜜又是忧惧,只哑声道:
“宋俨明,我又给你惹麻烦了。”
宋俨明轻声一笑,摸了摸他的头,他岂不知眼前一片荆棘,但他不欲将内心的沉重转移给他,只软声道:
“不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