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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休息室里走空了。

温度也降下来,时间无多,她背对着大门解着衬衫衣扣。

面前是窗玻璃,浅紫色的窗帘掩了大半,只留半掌宽的缝隙。外面夜色昏暗,明净的玻璃反光。

她一晃眼,看见光影中的一双冷寂又熟悉的眼眸,倒映在玻璃上。

这房间里,除了她,还有别人。

“啊—”

她吓得瞬时转身,鸡皮疙瘩起了一身。

那人懒懒散散地靠着门旁的墙壁,眼瞳静黑,望着她,沉默着,却像一把插进火堆的冰剑,只站在那里,就有异质的不容忽视的存在感。

许甄被吓得呆住半天,才捂着胸口口含糊说话:“小忌,你怎么不出声,吓死我了。”

他仍旧没讲话。

“你…是有节目吗?”

后台一般只有有节目的人才能进来,她打量了一下许忌的白衬衫和黑色休闲裤,这不是他平常会穿的衣服。

他回:“嗯。”

许甄:“哦哦,是你们班的节目吗?”

“不是,来替一个朋友。”

许甄温声:“那你坐会儿吧,别老站着。”

她说完慢慢回身,继续解着衬衫衣扣。她里面有一件短袖,不需要避开他,换衣服也是欧克的。

她看见那片倒影。

她的话似乎一点作用都没起,许忌仍然站在那里,一动没动。

目光逐渐聚焦,她看见,那片光影中,他的目光专注又淡漠地落在她身上。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生出疏散又有实质的火焰,目的不明。

她,动作停下。

心思一乱,其他所有的,呼吸,心跳,她解衣扣的手,一举一动,都莫名染上慌张。

许甄鼓足一口气,脱了衬衫,换上蓝色的短衫。

手机的消息铃声蓦然响起。

她一手扣扣子,一手打开微信界面。

是江南发给她的信息。

第一条,是一张图片。

一把被折断的青色油纸伞,蜷缩在阳台的角落,纸张碎裂,伞骨齐刷刷断成两截,竹条张牙舞爪地支着。

第二条,是寝室的防盗门。

下面配了一句话。

【她妈的,哪个把老子反锁在寝室里的。】

只这两条消息。

许甄的呼吸停滞住了,心脏却开始发疯一样轰响。

一把油纸伞,一株鸢尾花。

被折断的伞骨和枝干。

她极缓的转头,即使感到瘆人,也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正常。

她声音发虚:“许忌,你是替谁来的?”

第14章校庆

微暗的灯光下,他面容冷峻,瘦削的眉骨微伏,瞳如点墨,寂静漆黑,双手放在裤子口袋里,对着她的提问,似乎极为漠然,不情愿也懒得回答。

许甄放下手机,握了几次拳才让自己稳下心神,现在她几乎可以确定了,那把油纸伞就是他折的,寝室的门也是他锁的。

他现在这样,就跟被抓到干了坏事的叛逆少年一样,虽然嘴上没有承认,但就是一脸,是我干的又怎样,的表情。

许甄:“为什么这么做?”

他淡淡说:“看他不爽。”

许甄努力回想着许忌的好,才没让自己在这一刻失去一个做姐姐的温柔和理智:“你不能因为讨厌一个人,就这样对他。”

她絮絮叨叨,像亲和的老师在教一个小朋友做人的道理:“我也有讨厌的人,但是…”

他偏过脸,唇线抿直,眼神中是不耐和厌烦。

许甄停住了口,看来她说的这些他不仅不爱听,而且反感至极。

这人。

乖的时候特别乖,叛逆起来也吓人。

许甄觉得她不能这样讲道理式的好言相劝了,她声音放低了一些,有严厉的语调:“这件事你做错了,去和江南道歉。”

许甄余光里,看见桌上的消息仍然一条接着一条的弹出来,大有一种事情收不了场的架势。

她赶紧拿着手机,低眼看。

太阳穴直跳,一会儿的节目又缺人,江南被锁在七楼寝室里现在都没出来。

许甄再抬眼时,许忌已经不在原地,休息室的大门开了半边,漆黑的暗如浪涛汹涌入室。

无名火冒出来,她跟着出门。

走廊昏聩,尽头是一处窗,窗里升起一轮死白的月亮,月色碎了一地,像残肢断骸,诡异可怖。

许甄:“许忌!”

她快走两步,拉住了他的衣角。

许忌回顾,视线冷冷落进她身上。

他抬臂,让她的手脱开自己的衣袖:“别碰我。”

许甄的手臂撇下,她攥了下衣角:“你和江南不是室友嘛,就算不喜欢他,也不应该把他锁起来,还有那把伞,我妈妈的花,我知道你还小,有叛逆冲动的时候,但至少,冷静下来你要知道去弥补,认错。”

他声线淬冰:“我不知道。”

她看着许忌清瘦干净的脸。

忽然想到江南曾经说过一些许忌的坏话。事情还需要追根溯源,而不是还未了解原因,一味指责他。

她顿了顿,语气轻柔了不少。

“你为什么讨厌他?你跟我说,要是他欺负你或者怎么样,我可以和你们班主任联系,换寝室。”

许忌沉默不语。

为什么讨厌。他不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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