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别提他上次就差点损失了四百万,他绝对不会再和自己的四百万过不去。
谢冬严肃认真地想着这些,在这个山沟沟里胡乱转了一圈。
里面一个人都见不着,更别提什么阵法大茧了。
谢冬从那条山沟沟里走出来,内心深处并没有任何一点失落,绝对一点点都没有。
他只是叹了口气,从这个小山头的这端逛到那端,慢慢悠悠地,仔仔细细地,恨不得将每一片土地都看上一遍,连每一颗树冠都不放过。但是夜里的山头十分寂静,只有虫鸣鸟叫,就连照理应该在山间巡守的弟子都没有见着,可能是正在偷懒。
谢冬边散着步,边想着一些事情。
想何修远,想玉宇门,想最近发生的事情,想可能到来的机遇与危险,想灵石。如此这般,一连串地想下来,他的心中便当真渐渐冷静了下来,甚至不由得觉得自己此时的举动有些可笑。
算了,逛了这么久,什么都没找到,他究竟在期待着什么呢?还是回去吧。
谢掌门其实发现自己对大师兄的在意有些不同寻常,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形容这种关注。
他叹了口气,低下头,一点点往前面走着。
整个山头就这么大,此时他离玉宇门的山门也没有多远,一盏茶的时间便能回去。却就在即将看见山门的时候,谢冬突然又停下的脚步,觉得周围的气氛有些奇怪。
他好像听到了一点点,顺着风传过来的,轻微的……萧声?
这太奇怪了,三更半夜的,在这里,为什么会有萧声?大师兄应该不会吹箫的。哪怕是别的什么声音,也比萧声正常。
若不是修行数年,知道世上有着太多自己尚未接触的境界,谢冬此时八成得起一层白毛汗。饶是如此,也差不多了。如果是在别的地方,他说不得就会赶紧走开。但这里是玉宇门的山门附近,他身为玉宇门的掌门,不得不过去看一看。
谢冬深吸了一口气,顺着萧声走了过去。
风吹过树叶,发出沙沙的响动。突然之间,在晃动的树影之后,谢冬看到了一个人影。
但看到这个人影,谢冬反而松了一口气,有人影总比没有人影要正常得多。他只是猛然戒备了起来,以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个陌生人。是的,陌生人。对方穿着一身蓝白色系的衣服,长发披散着,身形也和大师兄并不相同,果然并不是大师兄,也不是玉宇门里的任何一个其他的弟子,是个以前没有见过的家伙。
或许是感觉到了谢冬的目光,萧声停了下来。
那个陌生人稍微侧了侧身,看着谢冬,笑了笑道,“抱歉,这位小友,打扰了吗?”
在这一瞬间,之前一直没有冒出来的白毛汗,反而突然便爬满了谢冬的全身。原因无他,只因为谢冬完全感知不到对方的修为,朦朦胧胧琢磨不透。乍看上去毫不起眼,仔细一看却又似乎深不可测。绝对不是凝元,也不是金丹,甚至与元婴的感觉也不相同,似乎比元婴还要高上一层。
居然在家门附近看到这种大能,究竟是福是祸?
流完了这一身的汗,谢冬又深吸了一口气,反而冷静下来。反正无论是福是祸,他都躲不开了。
而在冷静之后,他又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对方现在所站的地方,是一块墓地。之前那些从云喜山带回来的遗体,其中有门有派的都停在玉宇门地底的石室中,正等着被他们各自的师门领回去。而那些无门无派的,一看就是个散修的,便被谢冬做主,直接埋了。埋着那些遗体的地方,就是这里。
“前辈,”谢冬行了一礼,“你这是……”
对方沉默下来,许久没有说话,然后看了脚下的泥土一眼。
谢冬暗道一声果然如此,又是个来收尸的,而后连忙道,“抱歉,我以为这些道友都是散修,所以擅自做主……”
“你的以为没有错。”对方却摇了摇头,“至少我找的这个人,确实是个散修。”
谢冬一愣。
“至少在他的这一世,”对方补充道,“只是一个散修。”
谢冬似乎有些明白,却又更加免不得惊愕了。大能就是不一样,一开口便是这一世,那一世。这这这,原来还带隔世找人,隔世收尸的?
那人将手中的玉萧收起,蹲下身,伸手抚摸了一下脚边的泥土。
谢冬又想错了。这家伙并没有收尸,只是看一看,摸一摸。
“他已经再一次转世了。”这个看似高深莫测的大能叹了口气,显得有些忧伤,又有一些解脱,“我总是会迟来一步,或许这就是命吧。”
气氛有些奇怪。
谢冬觉得自己不适合再呆在这个场景里,决定赶紧离开,“那么前辈,我就不打扰你了。”
走了两步之后,对面的人却突然叫住了他,“这位小友,你曾为情所困吗?”
谢冬一愣,不禁停顿下来。
这又是怎么了?面前这个似乎非常厉害的家伙,难道还突然想要找人谈心的吗?
还不等谢冬腹诽完毕,对面那家伙又自嘲地笑了一笑,“看我,居然问这种问题,真是糊涂了。你显然不是曾为情所困啊,你分明正在……”
说到这里,他却不继续说了,转而换了另一个话题,“你觉得,大道是否有情?”
谢冬汗都下来了,“我不知道。”
“修道之人,怎能不知道?”对方不依不饶。
谢冬只得回答,“好吧,大道无情。”
对方沉默了片刻,似乎是将这简简单单理所当然的四个字品了又品,然后问他,“既然大道无情,我们这些修道之人,是否应该有情?”
谢冬这次是真的被问住了。
对方等了片刻,似乎明白他是真答不上来,又自嘲地笑了笑,低头再一次看了看脚边的泥土,“人非草木,孰能无情?我也曾为情之一字义无反顾,到头来却只是一场空。但是啊,转世轮回,有我无我都是一个样子,我若找去,反而是种打扰。而我记了这么多年,又有何益?放下吧,早该放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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