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屋虽然小,堆放的东西却多,看江宝晨来来去去姜折都怕他摔了,忙提醒他慢一点注意脚下。
江宝晨满口应着,很快把盘子水杯和水壶都拿了出来。
姜折两步上前,“我来。”
“不要,你快去坐着,姜医生您可是客人,要喝什么?”问完江宝晨嘿嘿一笑,“喝热水吧,这个季节喝热开水对身体好!”
姜折笑说:“好。”
江宝晨家里不止有热水,还有很多瓜子之类的零嘴。
他动作熟稔的蹲在柜子前,每种坚果都抓了一把,再从烟盒里拿出一包烟,嘴上不忘招呼姜折说话:“姜医生您来的好早,我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家里也乱糟糟的。”
姜折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在忙活什么,劝说:“别准备那些了,发情期要多喝热水多休息,哪怕打过抑制剂也一样,过来,我给你拿拿脉。”
江宝晨应了一声“噢”,带上柜门,把已经堆好的坚果盘子放到为姜折倒的热水旁,再拉过小板凳,一脸乖巧却忐忑的坐在姜折面前伸手。
姜折把住江宝晨放在号脉枕上显得伶仃瘦骨的细手腕。
江宝晨紧张到不敢出声,等姜折收回了手,他才立刻问:“我有没有事啊姜医生?”
“挺健康的。”
“咦?”
“你昨天打的是什么抑制剂?”
江宝晨不太确定,但还是说:“应该是rc的新药,我们国内是不是还没有?”
“有些药店已经陆续上了,不过价格很高。”姜折心中立刻有了计较,安抚江宝晨说:“关于rc的omega抑制剂,我们这次研讨会有提过,抑制剂肯定没问题,你可以放心,只是你的情况比较特殊,所以在药物适用性方面,我们还得再多做实验,这个我会尽早向霍总报告提上日程。”
江宝晨听明白大半儿,噢了一声,反问:“也就是说,早上我的反应可能是药物副作用?”
“是不是副作用现在也还不能确定。”姜折道:“如果你不放心,就先打原来的抑制剂。”
“好的好的!”
江宝晨想留姜折吃晚饭来着,等下贺靳林就给他送大餐来了,但姜折说晚上还有事要忙。
江宝晨起身送他。
一出门,才发现日暮西斜,霞光漫天。
时间已经到傍晚。
居民区的小巷比较窄,车子不方便停,江宝晨一路送姜医生到路口。
途中姜折几次让江宝晨回去,叫他好好休息,江宝晨没肯听。
为了他的事儿专门跑一趟,出门送一程是最基本的礼貌,毕竟姜折那样厉害的医生住所怎么可能在五环城郊?
再怎么顺路也不可能顺到这偏僻地方来。
江宝晨早不是十五六岁以自我为中心的年纪,他已经懂得回报别人的善意。
夕阳把一高一矮的影子拉长,仿佛无限贴近。
不远处停放的保时捷中,驾驶座上的男人无甚表情的看着并排走的两人。
姜折的车就停附近,再看江宝晨,之前没注意,大概是刚从床上起来,有一撮头发毛毛躁躁的翘起一个角,看着可爱。
他笑了笑,抬手帮江宝晨压了压发尾。
江宝晨有些疑惑的抬头看他,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里盛着一点夕阳黄橙橙的光芒,长睫眨了眨。
姜折微微一怔。
“姜医生?”
姜折立刻收回手,把手插进口袋,笑了下,“送到这吧,快回去,我车就在这。”
“那姜医生再见,拜拜,路上小心~”
“好。”姜折往停着的车走去,走了数步后顿住,回头看,见江宝晨还站在原地往自己这边看来,便提高了音量交代:“身体有哪不舒服的话,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嗯!我会的!”江宝晨用力点点头,笑眼弯弯的朝他挥手。
姜折上了车。
他知道江宝晨还是不会给他打。
这话他不止说过一遍,甚至第一次见面就说过,但几年下来,江宝晨从来没给他打过电话。
要说没身体从没不舒服的地方?
不可能,光是大半个发情期都是痛的。
可小omega心思敏感,说自尊心强也不是,就是拗,害怕麻烦别人,总会努力找寻每段关系的平衡点。
盘算着能给出多少然后再小心翼翼的接收多少善意。
他怕麻烦别人。
大概是因为曾经被谁嫌过麻烦。
而这样的懂事,总会人心生一些恻隐。
姜折车开走了。
保时捷却还在原处没动。
目送姜折离开后,江宝晨也返身回小巷。
天色黑得快,路灯依次亮了起来。
和繁荣热闹的城市中心不一样,偏僻的城郊显得很安静,哪怕家家户户开始做晚饭、亮着屋内的灯,同龄孩子们你追我赶嬉笑玩闹……
那种静寂依然很突兀。
特别是孩子们被父母招呼回家后,并不大的广场显得异样空荡。
几百万的豪车停在路灯无法照到的黑暗里。
驾驶位的顾晔也置身黑暗。
城郊是繁荣大都市里相对落后的区域,但更落后的还有贫民窟。
贫民窟老旧脏乱,临近的筒子楼狭窄的巷弄,恶臭无人打理的臭水沟。
夜晚,亮起根本照不清脚下路的昏黑路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