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映厅里只有零星几对男女,假期的最后一个晚上,出来玩的人本来就不多,更何况这场次结束已经十点多了。
那几对男女显然也不是为了看电影的,情侣座位中间没有扶手挡着,便窝在一起亲昵。
以前自己这么腻歪的时候不觉得,这会儿再看,顿觉那画面实在辣眼睛。
电影一结束,稀稀落落的几个人便起身走了。
俞玉没动,纪元洲也没动,沉默地盯着字幕。
门口拖着垃圾桶来清场的大爷热心地吆喝道:“别等啦,后面没彩蛋!”
纪元洲终于出声:“什么时候走?”
俞玉:“晚上十二点多的高铁。”
纪元洲皱了皱眉,不满地道:“这么晚?”
俞玉无奈地摊手:“放假通知一直不出,我不知道要买哪天的票,赶在最后就买不到了。”
纪元洲强硬地道:“那也不能一个人这么晚做车,不安全。”
俞玉倒是无所谓:“没关系,一个多小时就到家了,我爸妈会去车站接我。”
纪元洲看了她一眼,起身往外走,淡淡地道:“叔叔阿姨年纪大了,这么晚别折腾他们,我送你回去。”
俞玉顿时警惕地拒绝:“不用了,回头万一让我爸妈知道,该误会了。”
纪元洲磨了磨牙,被她气得肝疼:“你放心,送了你我就走。”
俞玉立马假惺惺地开口:“哎呀,那怎么好意思麻烦你呢……”
纪元洲轻哼,回头瞥了她一眼:“没关系,油费你出。”
俞玉:“……”
俞玉顿时不敢再说什么,垂头丧气地跟在他后头,出了电影院。
俞玉还有些东西要回宿舍拿,骑着小电驴回去了,匆匆收拾了包,就风风火火跑了出来。
纪元洲这片刻功夫也已经准备齐全,等她系好安全带,一边踩油门,一边询问:“火车票退了吗?”
俞玉点了点头:“退好了。”
纪元洲一打方向盘,车子飞快地在夜晚穿梭。
开着开着,俞玉觉出了不对:“哎,这怎么好像往你家开去了?”
纪元洲理所应当地问:“难不成你准备让我开夜车上高速?”
俞玉:“……”
俞玉急了:“那就算明天才走,我也可以留在宿舍住一晚啊,你……你又骗我!”
纪元洲沉默地看着车,突然道:“我买了新浴巾。”
俞玉愣了愣,瞬间安静下来,不吭声了,低头玩着胸前的安全带,好像刚刚那个一脸贞洁焦急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反正又不是没睡……没住过他家。
一回生二回熟,俞玉进了门,就自发自觉地从鞋柜里拿出自己的拖鞋,跑去洗澡了。
纪元洲不仅买了新浴巾,新浴巾还是粉色的,和他用的那条天蓝色一个款。
俞玉撇撇嘴,发现浴室里上次自己过来新添的物品还在原位摆放着。
就好像是她的专属,一直在等着她回来使用。
俞玉叹了口气,心里复杂难言,想就这么算了,纪元洲都表现得这么昭然若揭了,自己还矫情什么呢,主动就主动呗,反正当年也是她主动的。
可是心底深处,却总是忽略不了那点不安和恐惧。
当年贸然提分手,还可以当做一时赌气。
可若和好后问题依然在,那时候再分手,就不能当做冲动了。
有多少感情可以经得起一次又一次的分手呢?
俞玉太怕了,怕甜蜜如幻影,终有一日迎来风,飘散无踪迹。怕将来再次的失去,会变成永远的分离。
现在的她,实在太弱小,既承担不了彼此差距带给她的自卑和惶恐,又承受不了将来走向陌路的痛。
俞玉想,他们的一切究竟是怎么开始的呢?
始于颜值的一场表白,忠于人格的追随相伴。
那会儿年轻,她完全是被纪元洲的外在条件所迷惑,喜欢他的外表、他的优秀,却不知道真正的相伴,是需要灵魂的契合。
而如今她懂了,她想跟他步调一致,并肩追寻医学理想,却不知道纪元洲愿不愿意偶尔停下脚步,等一等不优秀的自己。
俞玉磨磨唧唧洗完澡,出来的时候,纪元洲在阳台外面打电话。
玻璃门隔绝了声音,俞玉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可看他一脸严肃,便识趣地没有打扰,自己钻进被窝,舒舒服服地先睡了。
纪元洲说完电话进屋,发现俞玉已经睡得口水直流了。
纪元洲紧缩的眉头一松,满脸阴郁霎时间如冰雪消融,如同一场和煦暖风吹过,眼神里都是温情流露。
第二天一早,俞玉匆匆洗漱完,吃了早饭就和纪元洲一起出发了。
好在过了假期,高速路段没那么堵了,一路通畅地到了另一座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