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顾山凑近陶湘的耳侧,低哑着声音问道:“是不是饿了?”
“没有,不饿。”陶湘又往他身上紧贴了几分,感受到身下传来的湿濡,顿时有些脸红羞赧地小声嗫嚅:“就是我有点想方便……”
她的月份大了, 连带着跑厕所的次数也越发增多, 有时一天能跑趟, 格外频繁。
这种事情不好多憋, 顾山一听立刻就将陶湘抱站起来,径直带着她走去人群外的林边解手。
然而陶湘这一蹲便蹲了许久,起身时下头还稀稀拉拉的,她实在害羞,不好意思同顾山明说,扭捏迟缓地整理好衣服,跟着他返回木棚下。
此时,在天边微弱的夕光映照下,不远处某座山头上滚滚的浓烟与火光格外清晰可见。
再定睛细看,可不正是河边山村的位置。
原来那些悍兵进了村子却没能征到壮丁,四处搜寻无果下,竟怒气冲冲地在村中放起了大火,意图报复。
藏在林子里的村户们见状霎时慌乱起来,这下哪还坐得住,纷纷攒拎着出村时带来的包袱,想要回村救火。
场面变得乱七八糟,好在还有些人尚存理智,生怕那些兵匪是守株待兔,极力劝阻老少妇孺们留在原地驻守,只让一些力壮的村夫村妇回去查看。
老猎户也着急自家的土房,他不好带着聋哑的小孙女一起去,便将她托付给了顾山和陶湘照看,只身随着其他村民匆匆返回村子。
原本坐满了人的树林顿时去了十之五六,很快只留下些行动不便的婆婶与孩童。
顾山布满烧疤的面貌可怖骇人,小姑娘不敢靠近,怯生生地依偎在陶湘的身侧,好似纤弱细瘦的雏鸟,望向爷爷远去的方向,紧抿着唇角不安极了。
陶湘搂着她安慰了一会,挪动身子想让出些皮箱上的位置给她坐。
可不动不要紧,这一动她的下身忽然涌出了大量冰凉凉的水来,浑像是漏尿那般,还伴随着肚皮一阵阵地发紧发颤。
饶是陶湘再没有经验,也不禁意识到了不对劲,她低头看了看那大滩湿漉的水渍,捂住自己高耸的腹肚,望向顾山的小脸上满是惨白惶恐。
在这兵荒马乱的黑山老林里,她竟毫无准备地发作了。
顾山同样瞧见了那些透明水液,他表面上镇静,实则内心紧张异常,拥着陶湘的大掌更是不经意微微发着颤:“别怕。”
他的额角溢出了汗珠,手下却有条不紊地打开皮箱,取出里面所有的物品放置到一旁,将空箱体飞快地展开阖放在地上,好让她能仰躺下来。
陶湘心里慌张得厉害,满面都是冷汗,娇躯几近痉挛,忍耐着不敢叫疼出声。
只见顾山随后将木棚边先前捡攒起来没烧的树枝挪去棚架前,也不再管会不会被兵匪发现,直接生起火堆架锅煮水。
许多留在林子里的婆婶听闻动静,自发聚拢过来,瞧清陶湘的样子俱是一惊:“呀!这是破水了!”
“看着像是快要生了吧!”
都是生育过子女的婶嫂老妇,一人一句便吵得满山林都乱哄哄的。
好在也有靠谱的,她们对顾山及时烧水备盆的举措点头表示了赞赏肯定,根据陶湘身下的状况,让她省着点力气生孩子。
一个个搭着手采摘来不少棕榈叶遮挡在周围,俨然就将此处简陋的棚架三角屋当成了产房。
顾山作为男人,被排挤了出去,只供阿婆婶子们要水要布地使唤。
另一头老猎户的小孙女也没有闲着,大家都顾不上她,她便自己找些事做,从边上捡了根竹棒无声驱赶着上来凑热闹的无知小儿们。
不过陶湘到底是早产,折腾了许久,腹里的胎儿也没有生下,反倒是羊水和着胎血流出去不少,整个人似是从河中捞出一般大汗淋漓,浑身上下透着股虚弱至极的气息。
此时已是月上中天,山那头的火光都灭了,只余下青灰烟迹在月光的照耀下袅袅飘升,大家的心思都不免浮躁跃沉,不知山村里是个什么光景,也没任何消息传来。
几个负责帮忙接生的婆嫂更是面色急切:“恁这样不行啊,再憋下去,只怕小孩生不出来,大人也活不了……”
“要不拿剪子给她剪开些?”
“哪有剪子?快去寻把剪子来……”
陶湘已经完全没了力气,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任由其他人多嘴多舌地给她大力按着肚子,她身子虚亏,努力偏头转向棚外正焦灼等待的顾山,看着他蠕动唇瓣想要说些什么。
顾山始终关注着她,见状连忙丢下在锅中沸煮的剪刀,旋即挤去了陶湘的身侧。
他吻了吻她汗湿的额角,哑声鼓励道:“再使点劲,马上就好了。”
陶湘的眸子里全是水光,她又疼又累又疲惫,身体冰凉黏糊,口鼻处还萦绕着浓重的血腥气味,如同被溺毙在粪坑里的猫,只想就此长眠下去。
“我可能不行了……”她痛苦地闭了闭眼,对着顾山缓缓交代道:“无论如何要保孩子,以后你就带着孩
', ' ')('子好好过……”
难产当头,舍母保子也是一种极为有效的手段,更别提陶湘本就失了求生的本能。
顾山闻言心中大骇,怔愣着跪在陶湘身旁,丝毫不敢应下她的话。
他忽而下定了决心般,声腔低哑地凛声开起口来:“说什么傻话,你要是有事,我就带着孩子去陪你……”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