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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曦透过厚厚的窗帘显出一点明媚的黄,吉嘉澍坐在床边,手里攥着检验单。
精子活力、存活率、形态学……都没有问题,卓飞沉只是确认了一下就把单子给他离开了。
吉嘉澍还没接过,检验单就飘着落在了墙角,他沉默了一会儿,一步步走近,弯腰捡了起来。
吉嘉澍将检验单折起来放进抽屉,从床底拿出行李箱,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想着措辞。
其实他大可以找借口回家待两天,但他迫不及待想要结束这段混乱的关系,一刻也不想等待。
他此刻的心情异常平静,半个小时之后他会出现在餐厅,那是薛灿耀起床的点,对方一定会骂他没有准备早餐,而卓飞沉可能会站在拐角处冷眼旁观。
他会说出那段随着时间增删了无数次的台词: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宠爱和包容,这对我而言会是一段珍贵的记忆。在这里我要跟你们说一声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这段时间我想了很多,可能还是不太适应婚姻生活,体面的分手也许是最好的结果。你们很好,是我配不上你们,还是不耽误你们了,无论如何,真的对不起!
想好之后,吉嘉澍心里压着他的大石头骤然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他也开始反思自己,这段关系里虽然他遍体鳞伤,但他也得到了他想要的,那就不算太糟糕。
他拿起角落里的盒子,里面是一块手表,薛灿耀送他的生日礼物,他特地去官网查价,八十七万人民币。
他打开盒子仔细端详着,玫瑰金的表带,表盘镶嵌着钻石。
如果面前有镜子,他一定会讶异于脸上的笑容。
他舍不得,不是因为这块表的名贵,也不在于它的美丽,而是薛灿耀竟然记得,他喜欢粉色。
而卓飞沉送了他一辆跑车,他除了开它去买菜,大部分时候它是静静停在车库里的。
他都不准备带走,一个尊严扫地的人,临走竟然想挽回点尊严。
还有就是,他怕睹物思人。
钱对他来说,够花就行,更多是为了救命。
他想他对待薛灿耀和卓飞沉不像是恋人,更像是客户,从他越来越为他们的恶劣行为感到难过时,他就知道该结束了。
吉嘉澍拉起行李箱的拉链,拎着箱子往外走,与此同时,铃声响起。
吉嘉澍吓了一跳,看着熟悉的头像,是爸爸。
他接通了,摄像头对着下半张脸,视频的另一边,吉安邦看起来有些憔悴,不停地说着不着边际的话。
吉嘉澍一句没听,他看着父亲眼里的泪花,看出对方在强颜欢笑。
吉安邦挥手给自己打气:“要坚强,要坚强,只能靠自己,我是最棒的!”
吉嘉澍压下心头的酸涩:“你在哪里?怎么大早上跑出去了?”
吉安邦说:“我在跑步,看见了吗?在公园。”
“阿姨呢?”
“上班去了,不跟你说了。”吉安邦挥手挂了视频。
吉嘉澍有些恍惚,给张翠霞发消息。
吉安邦癌症复发后一直在保守治疗,吉嘉澍猜测是父亲的病情有了变化,他平时不在家,张翠霞是父亲的女朋友,也有一个儿子,两个人相当于有个伴一直也没领证。
对于张翠霞,吉嘉澍一直是感恩的。
吉嘉澍:阿姨,我爸怎么回事?他刚刚打视频给我,感觉都要哭了。
张翠霞:没有呀,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
吉嘉澍又打电话给吉安邦的主治医师,心也一点点揪起来。
挂了电话之后,吉嘉澍把银行卡里的十八万转给了吉安邦,走进厨房默默系上了围裙。
时间来不及了,早餐是黄油面包、可颂和沙拉,当薛灿耀和卓飞沉在餐厅坐下,两杯拉花咖啡递到了他们面前,是两朵一模一样的玫瑰花。
可薛灿耀却并不领情,缺觉让他异常暴躁:“你就让我们吃这个?”
吉嘉澍站着没有说话,额角的纱布白得刺眼,卓飞沉喝了一口咖啡,帮着打圆场:“我们凌晨四点才回来。”
薛灿耀冷哼一声:“那也有三个小时,明明白天也可以睡觉,可真会偷懒,每个月几十万的生活费,也不知道用去哪里了。”
吉嘉澍觉得头有点晕,当初说好他可以自由支配这笔钱,他也不辩解,强打精神道:“这次确实是我不好,我自己也很难受,之前以为你喜欢吃法餐,下次不做了。”
他的话不知道哪里惹到了薛灿耀,勺子碰到杯壁发出清脆的响声,薛灿耀讽刺道:“法餐?你去过法国吗?你知道什么是法餐吗?”
吉嘉澍不说话,好在薛灿耀和卓飞沉很快出门了,他扶着桌子差点摔倒,把薛灿耀喝了一口的咖啡一口气喝完,胃里才好受了点。
吉嘉澍一觉睡到了下午,他正常是只吃两餐,因为那两个人中午通常不回来,他也不喜欢做饭。
这一觉睡了比不睡还累,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他好
', ' ')('像陷身一片沼泽里,越挣扎越痛苦,反而陷的更深。
睡醒之后麻木地刷着手机,这时阿姨发来消息。
张翠霞:嘉澍,最近和男朋友还吵架吗?
她这么问是因为有一次打电话听见薛灿耀骂人。
吉嘉澍:没有了。
张翠霞:男人就是要哄的,都是小孩子一样。
吉嘉澍想了一下,如果薛灿耀是小孩,他绝对脱了他的裤子打个三天三夜。
张翠霞:你们打算什么时候要宝宝?
吉嘉澍的手指停留在键盘上,一时间感慨万千。
张翠霞:图片。
张翠霞:这个方子我们厂里一个同事她媳妇吃了很快就怀上了,嘉澍,你们到底是三个人,还都是男人,还是有个孩子稳固些,也算有个保障,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现在外面的男人都坏得很。
过了半晌,吉嘉澍:我们还没准备好。
张翠霞:这有什么好准备的?你们是养不起?
吉嘉澍:有很多问题你不知道。
张翠霞:能有什么问题?有孩子就好了,到时候你给他们生一个小公主,保证什么都不想了,有孩子就好了。
有孩子就好了,真的是这样吗?
晚上,吉嘉澍依旧是做了一大桌子饭菜,随着时间一点一滴流逝,他也迷迷糊糊,直到门口传来声音。
他条件反射般站起来,没走几步就眼前一黑,天旋地转般往下栽。
这冲劲实在太大,薛灿耀没扶稳,还好卓飞沉在后面托了一把。
薛灿耀抱着怀里的吉嘉澍,闻着他身上的味道,嘴上说着:“你究竟搞什么鬼啊?”
“对不起,我有点头晕。”
薛灿耀一脸嫌弃,卓飞沉扶着吉嘉澍的胳膊说:“要不要再去医院看看。”
吉嘉澍几乎是条件反射性地后退,他现在想到医院就犯怵。
“我休息一会儿就没事了。”他路过餐桌时才想起来菜都冷掉了,一时间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卓飞沉说:“你去休息吧,饭菜我们自己热。”
薛灿耀手里还残存着吉嘉澍身上的温度,他冷哼一声,倒也乖乖去热菜了。
“这个微波炉按哪个键来着?”
吉嘉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越来越清醒,索性把眼睛睁开,盯着黑漆漆的房间。
不知过了多久,门口出现一点亮光,他忘了锁门了!
吉嘉澍下意识闭上眼睛,脚步声越来越近,那人走到床边,空气都静止了。
吉嘉澍紧张的心跳加速,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装睡,直到自己的额头被触碰,他打了一个激灵。
一个短促的笑声响起,是薛灿耀。
台灯亮起,吉嘉澍被刺的睁不开眼睛,薛灿耀笑着说:“不就是想我来看你吗?还装睡。”
吉嘉澍看着他勾着嘴角洋洋得意的样子,不敢说话,生怕他下一秒暴怒。
果然薛灿耀冷下脸来:“你那样看着我干什么?”
“我怎么了?”
“你这样。”薛灿耀身体后倾,学着吉嘉澍的样子。
吉嘉澍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样,但是第一次见薛灿耀做那么滑稽的表情,觉得很离谱。
“哈哈哈,我没有!”
“你就是这样!”
两个人笑了一会儿,又归为沉寂。
薛灿耀开始找茬:“不要再做那些奇怪的事情引起我注意了,没用的。”
吉嘉澍满头问号:“你在说什么?”
“不等我吃饭想让我难受、在床上跟飞沉亲近想让我吃醋、先是做法餐讨好我,又故意说以后不会做了激怒我、刚刚还往我怀里扑……你就是想勾引我!”
吉嘉澍先是想反驳,但是越听越觉得好笑,柔和的灯光给薛灿耀镀了一层金色的光晕,他有瞬间的失神。
薛灿耀瞬间不开心了:“你到底有没有在听?”
吉嘉澍回过神,看着薛灿耀近在咫尺的脸,心里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嘴巴比脑子反应快:“难道我不应该勾引你吗?”
薛灿耀睁大眼睛颇有些不可置信,嗫喏着说不出话,接着哼了一声,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
吉嘉澍懒懒地倚靠在床头,他竟然看出几分性感的味道。
薛灿耀收回目光,一声不响地离开了,吉嘉澍有些失落,他们难得有这么融洽的时候。
正当他准备关灯,门又开了,薛灿耀端了一盆水进来,放在了床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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