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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紫在一个完全不熟悉的地方醒来,这里幽暗逼仄,潮湿闷臭,她手脚被缚,只能坐於原地。她想起了她出宫经过胡同,突然一阵剧痛後失去意识。
容家树大分支极多,她家原来在容家直系,在先父亡故之前,算得上家境优渥,仆从如云。若是从前绑她,那八成是勒索,准备跟容家要钱;现在绑她,肯定跟容家无关,毕竟连容家都视她为弃子,那麽只有可能跟主上有关。
容紫想到她打翻奶酪的那天,她在主上面前撕裂了粉饰太平的伪装,坦诚了她自小以来不曾对人诉说的秘密,同一天她跟主上有了夫妻之实。
主上往常都是傍晚时分在白玉池沐浴,那一天刚过午时不久,便在寝殿里叫了水,几乎是明摆着告诉人主上方才经历了一场云雨。至於对象是谁,那时主上抱着她进寝殿并未避着旁人。
知晓这件事的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容紫以为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比方说主上的母亲,还有乐岚。当天主上受罚,乐岚立刻着手安排了一场梳头的剧码羞辱她,拿她比拟花魁娘子,往她的头插上红绡。
一曲红绡不知数,一双玉臂千人枕,乐岚拿了红绡骂她不知羞耻,还不解恨,直白地骂了她小贱人。乐岚一双看似妩媚多情的眼眸不经意间透漏了深幽的怨毒,女人的恨像细细绵绵的针,每一根上头皆涂满了剧毒,等待时机发动毒刺,根根见血封喉。
容紫如今想起那双目露凶光的阴狠眼眸,仍然心有余悸,近几疯狂的人怎麽可能因为成功的羞辱了她几句话便大发慈悲地放过她呢?
她想到了主上的烂桃花,心中不禁五味杂陈,她会被绑大约是主上的那朵恐怖桃花所为。
她的主上英明神武,怎麽可能给了她希望,紧接着杳无音讯?莫不是拗不过母亲,於她心里有愧索性不见她,再由主上的母亲出面赶走自己。
容紫自小的经历惨酷,她心里那盏仰望世间的灯火早已阑珊残弱,只剩指甲盖大小的莹光偶尔一明一灭地闪动着。
她相信主上,却不免在内心最深处做好最坏的打算,以免恶运将她打得措手不及,狂风暴雨即将把她毁灭。
那个最坏的打算便是,主上不要她了。若真是如此,主上对她有恩,她向来恩怨分明,她不会怪主上,她会走得潇潇洒洒,如同她孑然一身来到世上,她什麽都不要,不是她的她不强求。
容紫本想将主上亲手雕给她的花簪留在主上的寝殿里,几次放下,终究不忍,心中偶尔闪过光明,若是主上只是让繁杂事物绊住了手脚,不是故意不见她呢?
她离开宫里时泪流不止,手里紧紧握着主上雕给她的花簪,那时的她会想着,若是她不放弃主上,主上是不是也不会放弃她?
她紧握的是渺茫的希望,她却不忍割舍。若是家境乍变那时的她,因为被人怜悯取笑,自尊心反而像一座堆叠得宜的厚实堡垒,那时候的她无法忍受背叛,反而会故意挺直腰杆负气离开。
主上用耐心跟爱意一点一滴的滋润着她,让她看见人生中最灿烂的光亮,他教会了她用柔软的心看世界,那块软肋永远也不会对主上封闭,若是主上执意伤害她,便让她血流尽而死,如同她的爱意一起枯萎。
被绑之後容紫清醒多了,她觉得事情不是她预设的最差劲结尾,主上不是始乱终弃的人,他对她有情,不可能放任她孤身一人离开,既使碍於母命不得已,也必然会安排好她将来的起居,保她一生无忧,不可能一声不吭地不见她。
容紫想起主上母亲说的话,她说得是,"我不希望述儿娶你。"她又想起主上所说的话,"等我娶你,给你一个家,我们要生好多个孩子。"
她要逃出去,她想要完成梦想,也想要帮主上完成北伐大业。正当容紫振作起来想着脱身之计,一个戴着帷帽的黑衣女子向她走来。
"容紫,你这个小贱人,想不到也有今天吧?"
这个声音化成灰烬容紫也记得,她是乐岚。这一回她对她不再手下留情,容紫一双美丽的眼眸绽放精光,出口反讥,"被狗咬了难道还要惦记那条狗一辈子?"
"好个牙尖嘴利的贱货,你如今的处境不巴结我还敢激怒我?你说说你除了一张脸能看,你还有什麽?"乐岚气得话都说不稳,一段话说得气喘吁吁,容紫几乎可以想像帷帽之下气得涨红的脸。
"我有的正是你最想要求而不得的东西,主上的爱。"
乐岚受不了讥讽,快步走到容紫眼前正要赏她两个耳刮子,不料被容紫反擒,她的靴子里一向都藏着短刀,发现被绑她便悄声取出短刀割断手脚得绳子,直到刚才她拿话激乐岚,便是让她靠近,正好一举擒获。
"乐岚小姐,你想得到有今天吗?"容紫短刀抵着乐岚白皙的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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