检查了一遍他们住的院子,里外都没人。
回想起先前那声异响,她最后去到后院的水井边,暗中观察了一会儿墙那边的情况。
也没见水饼铺那边有何动静,甚至连灯火都没点。
难道那个周元不在铺子里住?
没什么发现后,她回了厢房,从包袱里拿出那份打包的火烧肉,在灯下仔仔细细的研究起来。
可看来看去,她也看不出哪有问题,只得向对面的男人讨教,“巳爷,你说东西有问题,哪有?”
“此肉非圈养的家禽畜类,亦不像山里的野味。”燕巳渊眸光沉沉的盯着油纸包里灰白的肉片,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解。
“你吃过很多肉吗?不然你怎么如此确定?”柳轻絮瞥了他一眼,依她看,他这不是深沉装过头了,是疑心病太重了!
“我少时就在外四处奔走,山珍海味用过,豺狼虎豹打过,为生存,生食野味都有过。不敢说自己阅历多丰富,但世间寻常物我还是能辨认的。”燕巳渊绷着脸道。
瞧他那样,显然是不满自己把他小看了,柳轻絮不禁哑然失笑,“瞪我干嘛,我又没说你见识短!”
真是服了他了!一个大男人,怎么心眼那么小呢!
燕巳渊冷眼剜着她,“你不是自称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无所不能吗?怎会为这点吃食困惑?”
柳轻絮将油纸包往桌上一放,挺直了腰背,虎着脸瞪着他,“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爱抬扛?你是杠精转世?好歹我也是个女人,你跟我一个女人计较什么,听没听说过一句话,女人是这世上唯一一种每月流血还不死的生物?别跟女人讲道理,因为女人的话就是道理!”
对于她许多的用词,燕巳渊是听不懂的,像先前那什么‘炮友’、‘大猪蹄子’,现在又什么‘抬杠’、‘杠精’,但从她的言语神色能分辨出,不是什么好话。
特别是最后一句话,更是让他嗤笑,“我只听说过女子以夫为纲,夫唱妇要随。女人再有理,在男人面前,那也必须恭敬是从。”
柳轻絮黑线如瀑,“……”
向他请教问题,他嘲笑她没见识,跟他讲要尊重女人,他给她讲三从四德……
妹的!
还能不能好好聊天了?
看着她黑沉沉的脸,许是知道她生气了,燕巳渊抿了薄唇,眸光投向别处。
正在这时,大门外传来响声。
柳轻絮柳眉蹙起。
这么晚了,谁会来?
她正想问问对面燕巳渊,燕巳渊已起身走出了房门。
她跟着提脚出去。
大门外,周元笑呵呵的看着他们。
“阿巳兄弟,你们还没歇下吧?我刚好做了些夜宵,想着你们晚上没吃东西的,就给你们送了些过来。”
“有劳周大哥。”燕巳渊拱手做了一个揖,然后也没跟他客气,伸手接下了周元递来的食盒。
“那你们早点休息,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周元笑着与他道别。
柳轻絮没露面,只在暗处看着。
见燕巳渊关上了大门,她才走过去。
两人交换过眼神,默契的都没有说话,又回了厢房。
还以为周元送来的会是什么东西,没想到只是两碗水饼面,就是他们下午吃的那种。
燕巳渊不知道从哪变出一根银针,在汤水中搅了搅。
很快,银针没入汤水中的部分变得漆黑。
柳轻絮脸色唰白。
这周元,当真是不怀好意啊!
“走吧。”燕巳渊面色冷冽,随即到床边拿起包袱。
“走什么?他要害我们,难道我们不该跟他‘算账’?”柳轻絮不赞同的皱起眉。
她不管周元究竟是劫财还是害命,既然他敢把主意打到他们身上,那这事就没完!
燕巳渊睇了她一眼,“我们留下,敌在暗我们在明,若我们离开,敌在明我们在暗。你确定要留下?”
闻言,柳轻絮才明白他的意思,顿时干笑道,“我以为你是害怕呢!”
燕巳渊俊脸上泛起了黑气。
伸手正要抓她的手,柳轻絮突然‘咦’了声,然后弯着腰盯着桌角。
她是不经意间看到的,红色的桌面上,桌角处的颜色有些不一样,与桌子整体的颜色比起来,更深更暗。
她下意识的用手摸去,然后端起桌上的灯烛朝桌下看。
乍一看也没什么,但仔细盯了几秒,她还是看出了端倪。
桌下的位置居然比其他地方更干净?
她蹲下身,摸了摸,又摸摸身后的地面。果然,桌下一尘不染。
她又屈指敲了敲。
这一敲,连燕巳渊都忍不住蹲下身。
两人一对视,神色都变了。
桌下是空的!
柳轻絮伸出手想把桌子推开,但燕巳渊却拦下了她。
“回头再来。”
柳轻絮心中一默,那周元给他们送了有料的东西,一会儿肯定会来的。眼下,确实需要忍忍,先看周元想干什么再说。
两人没有再多留,熄了烛火就离开了厢房。
在他们离开后,约莫过了一刻钟,一个人影突然从墙头翻进后院,佝着身子快速跑向厢房。
但他没有进房,而是先把耳朵贴在房门上,听了片刻后,他轻手轻脚的蹲下身匍匐在门下,从袖中摸出一根长物,将其插进门下的缝隙中,然后嘴巴凑上去吹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