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觉自己脸皮都在抖,眼睛都快要抽筋了。
萧应那双寒冰似的眸子看她时,她的腿开始打软。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生怕那冰刀一样的目光会让她脑袋搬家。
真是太吓人了。
敌不动,她要动,因为她不动会死。
所以她不得不再次硬起头皮,道:“朕刚开始有点想不通,方才突然想明白了。捐田一事利在百姓,功在千秋,这可是天大的善举。无奈魏太师等人暂时不理解萧大人的一片苦心,朕一定会劝他们的。朕以前听人说过民间有侠士,专门劫富济贫帮助百姓,深以为萧大人此举颇有侠士风范,真是可歌可敬。”
一口气说了这么长的话,她倒不怕崩人设。
因为原主就是这么一个人。
慕容适怕萧应怕得要死,私下用极恶毒的语言咒其死。当面却是敬畏有加,时不时干巴巴地讨好一番。或许正是从小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地活着,才会导致心灵的扭曲。
燕青假装再次欣赏这份奏折,准备违心夸到底。不想一只修长的手抽走奏折,她骇然抬头,看到的是一张面无表情的峻峭冷脸。
那奏折在修长的手中化成碎片,然后被丢弃。
“虚浮之词,不足为信。”
“萧大人这么一说朕也觉得有些不太妥当。”
燕青心道,这人真是虚伪。既然认定是虚浮之词,为何过审这奏折?若不是他自己看过了,这东西又怎么会送到她面前。
好一个自相矛盾的人,莫非是故意试探她?原主在他眼皮下多年,应该早被他摸透性情,他又怎么会在意一个傀儡的想法?
气氛一时变得诡异,明亮的殿中仿佛忽然变得阴森至极。燕青的神经又紧绷起来,像极绷紧的弦一样惊恐地蓄满张力。
萧应背在身后的手一动,她惊得瞬间往桌子底下钻。
“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一声“嗤“笑响起,无情又讽刺。
“陛下这是在做什么?”
燕青觉得丢脸极了,她也不想这样的,可是身体不受控制地做出反应。她惊魂未定地桌子底下出来,尴尬苦笑,“朕和萧大人开个玩笑。”
方才萧应手一动,她真的感觉对方在拔剑。那剑像是藏在他宽大的袖中,也像是藏在他的腰封中。
他气场强大,足以毁天灭地。
“陛下日后莫要开这种玩笑,万一成真如何是好?”
听听这语气,分明是意有所指。
若是成真还能如何是好,那自然是江山易主。
一想到蛐蛐大将军的死,其下场之惨让燕青又是一个不寒而栗。她稳稳心神,继续当好一个工具人。
工具人做工具事,做完事从哪来回哪去。
做为一个傀儡皇帝,原主还挺忙的。既要苦命地上早朝,还有假模假式地批阅奏折,更要每天去元德宫陪魏太后用晚膳。
将近元德殿,她脸上慢慢积攒出怒气。
气鼓鼓地大步入殿,也不看殿中有什么人,直接大发牢骚,“真是气死朕了!朕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杀了他!朕一定要灭他九族!”
说完之后,她这才像是看到除了魏太后之外,魏太师也在。
这对父女方才明显私议了好一会儿,魏太师的脸色很难看,魏太后保养得宜的脸上也不见一丝笑意。
“陛下,臣无能。”魏太师一声叹息。
燕青一跺脚,“朕知道外祖父尽力了,一切都是那萧应狼子野心!他如此无视朕,这般不把朕放在眼里,朕恨不得抽他的筋剥他的皮,把他做成人皮灯笼!”
她口中厉害得紧,心里却是怕得要死。这样的话是原主常说的,她却是知道自己不可能斗得过萧应,指不定被做成人皮灯笼的人是她。
魏太后应是听惯了这样的话,加上殿中无外人,脸上自是不见任何惊讶。
“皇儿,你消消气。”
“母后,你是不知道,那个萧应他有多可恶!他竟然…他竟然踩死了朕的大将军。那可是朕的大将军,朕最喜欢的一只蛐蛐!”
“皇儿,母后知道,母后都知道。”魏太后的慈母功夫,做得还是很到位的。
燕青怒不可遏地掀着龙袍坐下,犹在气愤之中,“他眼里根本没有朕,捐田的圣旨根本就不是朕同意的。外祖父,你可一定要为朕做主,万不能让萧应再这般张狂下去!”
魏太师自然是应下,“陛下放心,只要有臣在一日,就一定会护住陛下。”
燕青比谁都清楚,魏家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她的处境是前有狼后有虎,内外都有人虎视眈眈盯着她的位置。
这么一个外忧内患的处境,想要绝处逢生谈何容易。
魏太后道:“皇儿,你累了一天,去找乐央解解乏吧。”
她口中的乐央,是一位貌美的宫女。
说是貌美,实在是太过空泛。乐央的美在整个大祁宫都是头一份,冰肌玉骨雪肤花貌,笑起来有两个小梨涡,不笑时似春花迎风。
所谓的解乏,不过是美人相伴喂个点心捏个腿之类的。
燕青觉得别扭,想来原主应是很享受的。
她无状地斜靠在软榻之上,乐央的纤纤玉手正在投喂她。美人在前含情脉脉,她心里却是无力吐糟。
如此艳福,实在是难以消受。
那对父女不知在说什么,大抵是一些关于萧应关于她的算计。这一天下来,她真的是有些身心疲惫,不知不觉闭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