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是吓唬你的,那个小倌收了他的钱,怎么能不向着他说话。”若水琢磨了一阵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跟晨歌解释好。现在看来,安逸凡就算不想和晨歌一起修炼,对晨歌也是有着不一般的好感的,否则就凭安逸凡的脾气,像晨歌这样没事儿就缠着他的,只怕早就被丢到护城河里去了。即便是看着自己的面子不敢不做非为,也绝对犯不上用心哄着。
劝慰了晨歌几句,见这小子一个劲儿地打哈欠,便知道这几天自己昏迷不醒这孩子也睡不踏实。心里熨帖,自然也不会强拉着晨歌说话,便打发他回去补觉了。
晨歌走后若水看了看这县衙的后院,现在失了真元也没法感应到道虚的气息,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间屋子里。不知道也好,道虚一个受了具足戒的僧人现在和自己说喜欢,这对他的信仰是一种颠覆。他需要时间自己惩戒自己,熬过心头那道坎儿,这谁都帮不上忙,自己也只能在一旁看着,只盼着这个过程能短一点。
寻到马车取了一副新的伞面,若水又从车上拿了些专治外伤的上等好药便回了房。一推房门,安逸凡居然正坐在厅里喝茶呢。
“你怎么来了?”
“瞧你这话说的,你病了这么多天,我哪天不是在你这守上几个时辰的。昨天听道虚说你醒了,大概是又睡着了,便没过来打扰你。今天寻思着你该起了,过来一看你不在,便喝茶等你。”安逸凡说着又取了一个杯子,给若水倒上一杯茶,凝神仔细打量着若水,忽而蹙眉道,“你现在该不会是一点法力都没有吧。”
“法力?”柳眉一挑,若水不屑地睨了安逸凡一眼,“那些俗人管修士的修为真元叫法力就罢了,我以为你好歹要多些见识,没想到也这么俗气。”
“宫里那些炼丹的人或许不全是有道行的,可也有一两个有些真本事。我见他们一个个对自己这点法力宝贝得了不得,要是一招失了,那还不要跳河去,你倒是淡定。”
“我没了真元你该高兴才是,这下我对你更加没威胁了,你要杀了我真比捏死只蚂蚁还容易。就算我修过一些武学,也不是以武入道,和你这种从小练起专修武道的人没法比。”满不在乎地端起茶杯呷了一口,若水眯了眯眼睛,“这茶是谁泡的?真是不讲究,白白糟蹋了好茶叶。”
“你怎么说都是我弟弟,你就不能把我当亲人当哥哥一回?跟我说话十句里有九句半都带刺儿。那天看到道虚抱着身上带血的你回来,我魂都吓飞了,一晚上驾着马车狂奔,到这里的时候县城大门还没开呢。我端了王爷的架子,差点没把城门给砸了,现在人家县令见到我两腿还打颤呢。”安逸凡笑得颇有些苦涩。
“天家无父子,皇位之前哪来的手足。更何况,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的什么,你何尝拿我当弟弟看待过?”
“啧啧,真元不在了,眼光还是那么毒辣。”安逸凡摇摇头,自嘲地笑了下,“你道号若水,可一点也不觉得你的性子温柔似水。”
“温柔似水也不是温柔给你看的,你当你是我们家小和尚?”
这话听得安逸凡一阵牙根疼,下意识地揉了揉腮帮子没说话。
“不过你说的不错,水,利万物而不争,而我,偏偏就不是不争的人。”若水见安逸凡一听这话腰都挺直了,身型明显紧绷了起来,唇线一挑,又呷了一口茶道,“红尘中人总觉得当皇帝好,当皇帝有着世俗中最高的权力,可我却偏偏不觉得皇帝有什么好。抢到皇位的总是不放心,抢不到皇位的也绝不会甘心,双方总是要互相防着。后宫里的女人,有几个是真心的,一辈子都活在算计里,皇上的宠爱权势就是她们算计的对象。一个皇帝,周围几乎没有能信任的人,高处不胜寒的孤独寂寞,还有那么大一个国家要管,累都累死了,偏偏还有那么多人想当。”
“你看得倒透彻。”安逸凡默然。
“旁观者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