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不过两柱香,那神医便把剩下的人都打发走了,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这一天又白费了。”
那彪形大汉似是对他不满,“我就说你这个法子不行,这众目睽睽,大庭广众之下的,你觉得主子会堂而皇之的来找你瞧病?”
神医斜他一眼,“怎么不会?你没听说过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吗?他现在身边没什么人,眼睛又看不见,他现在最想做的便是治好眼睛,自然是要找大夫的。”
“本神医向来神机妙算,从来没算错过,听我的没错的。”花琰对宴琨摆摆手,一副‘老子天下第一’的模样。
宴琨握紧了拳头,若不是自家主子还得指望这庸医治病,他肯定打得他一个月下不了床。
江阮躲在不远处思索了半天,想着还是要先礼后兵,先君子后小人的,不能一上来就行土匪之事。
“大夫。”江阮走上前,陪着笑脸,“烦请您屈尊去给我家相公看一下眼睛。”
花琰看到江阮,皱起了眉头,极度不耐烦,“怎么又是你?”
“大夫...”
不待江阮说完,花琰便转过身去留了一个后脑勺给江阮,意思便是没得商量。
宴琨有些同情江阮,小声道,“这位夫人,您还是先回去吧,他脾气...”
宴琨话未说完,眉头突然皱了起来,神色严肃的看着对面突然跳出来的几个穿青色劲装的男子,一把扯过花琰护在身后,眯眼呵斥,“你们是谁?”
花琰被他扯过来,极度不情愿的整理着自己的衣衫,斜眼看了看,没好气道,“宴琨,把他们给本神医打的满地找牙,竟然敢来寻本神医的晦气,不要命了。”
宴琨额角突突的跳了几跳,“闭嘴吧,庸医。”眼前这几个人明显与那些乡野村夫不同,这些人一看就是深藏不露的练家子,怕是来者不善呀!
那些人不言不语只一步步逼近,宴琨一手持刀护着花琰往后退,还不忘偏头对江阮道,“你快些离开,莫要牵扯进来。”
江阮心里闪过一抹歉意,这大汉看起来凶神恶煞的,人其实还是挺好的,这样想着,江阮凑近宴琨,躲在了他身后。
宴琨,“……”
眼看着来人已经蓄势待发,还有几人绕到身后将二人的后路给封死了,眼见一场打斗在所难免,宴琨推了一把花琰,“我顶着,你快走,到朱雀桥那里等我。”
花琰瑟瑟发抖的抱紧宴琨的胳膊,声音里带着哭腔,“朱雀桥在哪里,本神医不识路你又不是不知。”
宴琨握了握拳,好不容易忍下了一脚将他踹出去的冲动。
江阮瞅准机会,忙自告奋勇,“我知道朱雀桥在哪里,我带他去。”
对面的人已经聚了过来,一人手中的长棍一抖直冲宴琨面门而来,宴琨偏头躲过,大刀砍上去将来人震退三尺,然后一手抓着花琰,一手抓着江阮极速后退,一个用力将二人扔出去,“快走。”
然后转身迎向追过来的人,双方打了起来。
江阮拽着花琰的衣袍一边跑一边道,“神医,这边跑……”
对面五六个人围着宴琨,个个都深藏不露,这些人并不下杀招,只是与他一来一往的过招,似是要拖住他。
宴琨功夫虽说不弱,但也敌不过几人的合围,一时之间无法摆脱,即便已经察觉到此事其中有诈,此时却也只能干着急。
这边江阮与花琰慌不择路的跑了好久,回头看过去,并没有人追过来,两人才捂着腰喘起了粗气。
眼见着日头西落,花琰指着江阮气喘吁吁道,“那傻子应该已经摆脱那些人了,你带我去朱雀桥吧。”
江阮清亮的眸子眨呀眨的转了几圈,她先前想的是把这神医与那武艺高强的大汉分开,然后直接将人掳回去,现在看来好像是有比掳人更温和的办法。
“神医你要去朱雀桥吗?”江阮看着他,纯良的问道。
“废话,你方才不是都听到了吗?”花琰的气息已经缓和,直起腰身整了整他碧绿的衣衫,撩了撩他的红发带,往面前的两条小路努努下巴,“走吧,前面带路。”
江阮却没有立时有所动作,而是面带笑容,“神医,不如你先屈尊去为我家相公看看眼睛,我再送你去朱雀桥如何?”
花琰闻言恍然大悟的指着她,“我就知道你这个女人没安好心,怎么,想威胁本神医?你太小看本神医了,哼,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江阮挑挑眉,福了福身,“那本‘女子’就不打扰神医了,先行告退。”江阮转身的瞬间对林子里一直跟着她的叶舟逸悄悄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一路上她发现这神医确实是不识路的,东南西北都分不清且不说,而且走过一次的地方也不认识,是个实实在在的路盲,不止如此,他不过跑了几步路,便气喘吁吁,气息不稳,显然也是没有习过武的,这神医好似除了会治病以外,其他一无是处。
花琰眼见着江阮转身,不由有些心虚,此时天已经快要黑下来了,这荒郊野外的,不时传来几声狗吠,这一眼望去,哪哪儿都一样,这要他怎么去找宴琨?
原路回去?花琰欲哭无泪,他方才跟着这女人一顿乱跑,并不认识路啊!
江阮拐入一条小道步子缓慢的走着,不多时便听见身后有人跟了上来,江阮嘴角微微勾起,突然停住了脚步。
身后的人猝不及防差点儿左脚拌右脚摔倒在地,狂吼一声,“你做什么?”
江阮转身,笑意吟吟的看着他,伸手,“神医先请。”
花琰嘴角抽了抽,重重哼了一声,“走就走。”然后越过江阮径直走了过去,路她都已经选出来了,真当他不敢走吗?
江阮看花琰无所畏惧的大步走着,耸耸肩,扬声唤道,“那神医,咱们后会有期了。”
花琰猛的回身,只见江阮竟然转身往另一条路行去了,不由傻了眼。
坐在树杈上嘴里叼着树枝的叶舟逸眉头紧锁,一脸嫌弃,就这个穿的花花绿绿,傻得让人咋舌的鹦鹉,竟然是个神医?
花琰脸上表情变换了无数个,最后挂上一抹讨好的笑容追上江阮,“这位夫人,咱们打个商量如何?”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活人总不能让尿憋死了。
江阮看了一眼渐渐暗了下来的天色,已经没有心情与他纠缠下去,“好,那你先随我去帮我家相公看病,我再带你去朱雀桥。”
花琰眼睛转了转,点头,“好。”他与宴琨现在就住在朱雀桥旁的客栈里,只是因着他是个路盲,不识路所以找不到,只要她将他带回城里,随便找个人问路便能回去了,想要他堂堂神医如此轻易的便给她家相公瞧病,她未免也太小瞧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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