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听到付佩华说明年想要四处旅行的时候,她并不是很惊呀。
“所以你和那个人只聊了这些?”她问。
“要不然呢?”
乔榕尴尬地说“哦”。
博主离开前留下了一本自着的游记,付佩华没事就拿出来看,附赠的手绘地图折痕开始泛白。她脸上的期待让乔榕也开心起来。
十叁年里,乔榕见过她在法庭外对乔海合拳打脚踢大吼大叫的样子,见过她发疯砸东西的样子,也见过她在夜里流泪的样子。
时间安抚着世间所有的愤怒和痛苦,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付佩华仍旧不能看到粉色碎花的床上用品,不能看到乔海合和她的旧照,甚至连乔海合这个名字都无法忍受。
客厅的电视屏幕很大,乔榕始终不知道那晚她看了多久,又想了些什么。
付佩华后来解释说是自己忽然有些头晕,可能因为没吃晚饭,低血糖发作了。
乔榕默认了她的说法。不管是低血糖还是其他原因,她很快恢复了平静,这已足够。
她照旧收到乔维桑的消息,他特意提醒过有关自己的新闻,但是那天乔榕把手机扔在房间里,没有看到,直到睡觉前才发现。
“看电视。”附加了一个频道号码,还有可爱的派大星表情包。
乔榕怀疑这是他以前从自己这里偷的。
她没有多说,只是把另一个系列的傻狗表情包发给了他。
“这个更适合你。”
她关掉屏幕,想到什么,又重新打开。
“没必要打扮得那么精致,靓过了头,闪人眼睛,小心招人惦记。”
接着,“操好自己的心,不要总是骚扰我。[发怒][发怒][大便]”
十一月过半,乔榕找到了工作,就在本地。准确的说,在磬山深处。
那是一座覆盖青苔的建筑,外面探出一片木质展台,乔榕走员工通道,也得上九十九级台阶。
每一级跨度都很大,几百年下来,石板已经崩裂,却稳固如初。
乔榕独自走过山间雾气蒙蒙的早晨,净手焚香,向穿着陈旧道袍的塑像祈祷,最后进入侧边的工作室,继续前一天未完成的工作。
这里是一个画神像和风俗画的小作坊,除了她,剩下几位画匠都是爷爷奶奶辈。
她是被领街一位老奶奶带来的,老人很喜欢她,时常给她说一些流传很久的故事。
乔榕从前没画过神像,但从临摹描线到能够独立上色,只用了不到一周。
空闲时间,她对照着一本佛经讲义,趴在桌上抄写心经。
一次暴雨过后,离画坊不远的古老道观一夜坍塌,没了住处的老道长只得搬到高处金碧辉煌的新道观,乔榕主动背起一部分行李,帮忙搬家。
上到云雾缭绕的顶峰,乔榕累得胆汁都快吐出来了,临走前,一直默默擦着眼泪的老人取出一只包袱,放在桌面一层层展开,颤巍巍地腾出一些旧物。
他打算卖掉。
乔榕看中了一只拇指长短的香囊,古色古香的蓝染已经褪色,里面放置着一块小小的玉佩,雕刻纠缠往复的莲花纹。
其他物件很快被领走,唯独这块玉,众人听到价格后纷纷退却。乔榕考虑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揣着现金爬上山顶,说明自己诚心想买。
道长只收了一半价钱。
剩下的,乔榕用来捐了香火。
“他在这里守了六十年。”奶奶说,“这样的人养出来的东西是有灵气的,你拿回去了好好保养,肯定能保佑家里人平平安安的。”
乔榕取出玉佩,挂在了脖子上,用自己的体温养护。
日复一日,抄写的心经已经有了厚度,乔榕选出一张最工整的,拿回家裱起来,挂在自己房间。
付佩华看到后,代她辞了工,不再让她上山。
“不要把脑袋画出问题了。”她看着那幅字,表情微妙,“妈妈不希望你有出家的倾向。”
乔榕说我不会出家,但也不想结婚。
“恋爱呢?”
“我谈过的。”
“一年?还是半年?你从来没在家提起过那个人,我和弟弟到现在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你真的喜欢他吗?”
乔榕不答。
“有些事妈妈不问,但不代表妈妈什么都不知道。”
付佩华换了表情,严肃,但又带着笑意。
“榕榕,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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