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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烧的人夜里最容易复热,体温计含在嘴里,奚白觉得眼睛有些发干。

脸颊上泛起不正常的红晕,困意突然席卷而来。他本来坐得笔直的,慢慢头就靠在陆桡的肩膀上,一呼一吸都带着滚烫的热度。

第五十一章

他揉了揉眼睛,不知道是不是药的原因,眼睛又酸又胀,因为含着体温计说话有点含糊不清,语气难得地示弱,“陆桡,你困吗?”

完全把才发的誓给忘了。

陆桡帮他把卫衣帽子戴上,“我不困,你睡吧。”

“好。”

几乎才说完,奚白眼睛就闭上了,呼吸慢慢变得均匀。

过了几分钟,陆桡把奚白嘴里含着的温度计轻轻抽出,38.7度,温度很高。

因为陆桡的动作,奚白哼唧了一声,把脸往他颈窝里埋,想要躲避打扰,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后,便又睡了。

陆桡伸手将人揽了过来,后来,不知过了多久,奚白迷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喂他吃药。

陆桡的手被推开,怀里那人眼睛慢慢睁开。

药太苦,奚白被苦醒了,刚睡醒眼睛都是红的,或许是因为生病的原因,心态格外的变扭。

被闹醒吃药后感觉还有点委屈,他坐直了些,身体酸软,脑子还有些不灵光。

才吃完一种药,另一种药又递了过来,都是大白药片,总是卡在嗓子那不上不下,又苦又涩。

奚白有些拒绝,精致的脸皱成一团,看了陆桡一眼,眼中满满的控诉。

陆桡又好气又好笑又心疼,起身去护士站把药切成小块。

吃过药之后,奚白睁着眼发呆。

突然警铃大作,医院送来了一批伤者,护士医生忙成一团,救护车的警笛声和病床滑轮与地板摩擦的声音充斥着这片不大不小的地方。

六个伤者衣服裤子全是泥,应该是发生了什么事故。

奚白盯着那边看,不一会这些伤者的家属就赶了过来,又乌泱泱地闹开来了。

听说是工地连夜赶工,发生了小型塌方,这些就是受伤的工人,还好规模不大,也不是很严重,都是些轻伤,唯一一个伤得比较重的被送到了手术室。

大家才松口气,家属那边突然有人大声哭了起来,奚白一惊。

旁边看热闹的阿姨从边上走回来了,听着那边的哭声说道:“可怜哦,还有个后生不见了,总共被压了七个人,才送过来六个人。”

“哎呦,这就不好搞咯,塌方肯定是被埋在下面了,要是没找到,多数是……”

“啧,怎么总有工地通宵通宵地干,这人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奚白抿抿唇,看着应该是工人的老婆在几个床位中来回的找,很无措地哭着喊着他爱人的名字,他鼻头一酸。

然而老天像是和她开玩笑一样,她哭得正伤心的时候突然和她丈夫迎面碰上了,她丈夫一脸莫名又慌张地抱住了他。

原来他老公并没有被压住,他只是帮忙送人过来,被误传了,监工见他不在也给他家人打了电话。

工人的妻子又哭又笑,一拳一拳捶在他身上,丈夫则是一直再笑,一下一下抚摸着她的后背,安慰着他。

突然手被紧紧握住,他看向陆桡,被他的眼神吓了一跳,那是沉浸在某种环境中,绝望的眼神。

“陆桡……”

奚白喊了一声,声音还有点哑。

陆桡慢慢松开他的手,手指摩挲着他被握出红印的地方,声音还有点紧,“三年前,我没找到你。”

奚白猛地想起了三年前他发生的山体滑坡,他转头看了眼那工人的老婆,又看了眼陆桡。

三年前陆桡是不是也是这样漫无目的地到处找,他无法想象那个画面,更无法把那人和陆桡联系在一起。

可能是因为生病的时候,人总是脆弱了些,奚白比赛输了没哭,退役没哭,穿越也没哭,这会眼眶通红。

陆桡一怔,看着他要哭不哭的样子,更是无措了,学着那丈夫的模样将人搂了过来,一下一下拍着他的背。

奚白一下就破功了,“我还没哭呢,你不用这样。”

十一点多的时候,奚白的热度降下去了些,起码用手摸着温度是下去很多了。

陆桡不放心,拿出体温计,对奚白道:“张嘴。”

其实奚白是觉得没问题了,但还是听话地张了唇。

因为发烧的缘故,奚白的唇很红,红唇轻启,呼出的气还带着热度。

陆桡把体温计放到他唇间,奚白抿着它往里送了一点。

这一幕让陆桡只嘴里有些发干,舌尖顶住了上鄂,麻痒一直传到了心里。

陆桡用棉签沾了点水,涂在奚白唇上破皮的地方。

这次温度37.2,还有一点低烧。

陆桡去问了医生,医生让他一点如果温度还高的话,再吃一次药,半夜的话温度很有可能会重新上来。

果不其然,到了凌晨一点左右,水还有半瓶,大概半个小时左右就结束了,奚白觉得有些冷。

温度又上去了。

奚白恹恹地窝在座椅上,身上盖着陆桡的外套,脸都埋进去一半,唯一露在外面的一双眼还挂着一尾红。

陆桡把他要吃的药分好了后递给他,然后又从保温杯里倒了杯温水给他。

奚白轻叹口气,认命地接过药片,皱着脸吞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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