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巡抚是个老油条,不慌不乱,出列禀报:“微臣巡至建州,并无异常。周知府所奏,洪水淹没村庄,确有蹊跷……不过江南烟雨,确实雨不停歇,海水涨位也属实。”
他这话还是给自己找了条退路,小聪明是有,就是不用再正途。
不过有这等昏官,当然也有干人事的清官。
好比礼部尚书,管全国学府和科举,站出来说了一番中肯的话,“建州知府周寂年,乃庆元三十八年越州府解元。因解题优秀,一篇《务农策》而被吏部择优放官,如此优秀,不太可能谎报汛情。”
吏部被点了名,吏部尚书也只好向前一步走,一脚趟进浑水。
“这周寂年是微臣特批,不过他确有真才实干,初任建州府南渔县县令一职,短短一年内,南渔县就从最穷成为建州府最富的县城,任职第二年,也就是去年九月……”
话扯到这里,当朝宰相尹胜也不得不站了出来,他看了一眼下属中书侍郎黄敦义,禀告:“去年九月臣特指周寂年补上建州知府一职。”
原建州知府吴道因何被革职,庆元帝是知道的。
至于周寂年补位,尹胜也是听了黄敦义的举荐。这周寂年,最好是不要给他生出事端!
庆元帝咳了一声,随即怒摔奏折,“朕问你们要个治水计策,你们就差把那周寂年的祖坟都给朕挖出来了!”
“王显,你说,你给朕出个计谋!”
王显连忙弯了老腰,心里叫苦不迭,他是真觉得奇怪!这洪水淹没两个村庄?一个伤亡都没有?确定没有夸大吗?
江南巡抚低着头看前方人的脚后跟,极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庆元帝也真的没追究他,抓着王显一通骂。
等皇帝气撒的差不多了,中书侍郎黄敦义才出来献计,“建州靠海,搭建水坝防范于未然,建州知府既然指出了困难,理应是要解决的,不如就派了工部水利司去。”
工部侍郎郭韬:“微臣愿亲往。”
庆元帝这才缓了口气,点了点头。
黄敦义又说:“暴雨连绵,洪水肆虐,百姓颗粒无收,再派个屯田司的一同前往罢。”
庆元帝半垂着眼皮,嘴巴开合,“郭韬去,眼观洪水,耳听百姓,所闻所见,呈报上来。”
庆元帝天性多疑,虽批评了王显,显然还是对周寂年抱了疑心,一代帝王怎允许欺瞒?
这周寂年第一次被帝王注意是以这样的方式,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了。
郭韬领命。
这事情闹大了,朝廷也终于重视了此事,庆元帝开国库拨款建水坝,安排了工部侍郎和水利司的人朝建州赶路。
……
因为暴雨加海啸,毫不意外的,庆元四十二年,春季又是颗粒无收!
周寂年得开仓赈济,但是他要计划着建州百姓吃粮,同时计划时间向朝廷申请粮食。
谢宁乖乖待在家里闲了三个月,章海负荆请罪来了。
在商言商,谢宁还是见了,依旧是府内凉亭。
章海‘扑腾’跪在谢宁面前,黝黑的脸上满是感激,“宁爷,救命之恩,无以为报,章某愿献上柔鱼养殖的法子,求宁爷原谅小人瞎了狗眼没识出来好人心!”
谢宁哪里会和他计较,站在他的角度,骤然被通知,即刻从祖宅搬出去,确实犹如晴天霹雳。
但是,谢宁还是不忿,“城内造谣我夫君的打油诗,你可知情?”
章海吓得额头‘砰砰’砸地,对天发誓:“我章海绝无可能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
“我要如何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