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磕了磕烟杆,里长咧开一口黄牙,不急不慢地说:“大郎啊,你也知道,你入狱后村里虽然没有把你从咱们贺家宗祠族谱里除名,但是你家原来的田产房屋都被没收充公了。”
“那房子早被分配给了别人,你现在问我要,这不是难为我吗?”
听他说起这些,贺林轩脸色有些难看。
但他没有对里长耍横,只是低下眼睛说:“里长误会了。我不是要以前的房子,村里有些废弃的屋子,收拾收拾应该也能住人。”
里长却摇头,“那些屋子虽然空着,但都是有主的。”
“大郎,我不是不能替你做主,只是你现在是猎户籍,这事可就难办了。村里的田产房屋是可以买卖,可官府说了,这事只能由农户籍的一等良民来办。”
顿了下,他笑着建议:“不如,你先到县衙改了籍贯,再来寻我。”
“到时候,我一定尽力给你和村里乡亲说说,看哪一家有多余的田舍,愿意买卖与你。”
一席话听得贺林轩脸色大变。
面对里长的刁难,贺林轩再忍不住站起身来。
“里长,猎户改商籍容易,改换农籍,却要百两纹银!我如何拿得出这笔钱?”
里长看他着急,却笑了。
“你年轻力壮,这有何难。”
“四月里不是才打到一头熊,到镇上换了十两银子吗?左不过,再去打十头,这百两银子还不是手到擒来?大郎啊,规矩都明明白白地摆着,等你改了农籍,我也好给你按章办事,是也不是?”
“十头熊,你说的轻巧!”
贺林轩满脸胀红,咬紧了牙根,狠声道:“我真要这么干,哪儿还有命在!届时我夫郎幼子,还能有活路?”
里长听得直冷笑,“呵,你cao心的倒是不少。没了你,你夫郎还不能活了?有了二家,难道还寻不到下家不成?”
“你!!”
贺林轩暴怒地拳砸桌子,“你不要欺人太甚!”
里长也站了起来!
他摔了烟斗,狠厉地看着贺林轩喝道:“贺大郎,我对你好言好语,你可不要不知好歹!再跟我胡搅蛮缠,你那儿子也不必交半人头税了!”
三岁又怎么了?
只要是个丁户,他有的是法子让贺大郎交足那小哑巴的人头税。
贺林轩听明白了他的威胁,一时惊怒交加却也只能隐忍不发。
半晌,他才咬牙道:“里长放着我一家三口的死活不管,就不怕这些畜生吃了我们不够跑下山来吗?”
“往年那些畜生下来的还少?”
里长冷嗤一声,很是不以为意。
“就是去年那两头狼,今年的野猪,还不是被乱棍打死。就是来个十头,我贺家村也叫它们有来无回!”
见贺林轩还要争辩,里长不耐烦道:“没有别的事,你还是赶紧走吧。至于买房屋的事,你改了户籍再来同我说。”
贺林轩气得摔门而走。
这一番话,被同样来找里长打听秋税的两个乡亲听见。
到了傍晚,差不多整个村子都知道贺大郎山上的家遭了狼,这才把夫郎孩子送下山。
他们没对杀牛贼一家的安危担忧,只是都留意起贺林轩说的畜生下山的事。
今年天气这样坏,那些畜生要是在山上没吃痛快跑下山来可怎么好?
这些都是后话,只说贺林轩气冲冲地从里长家里出来,一路上不少人看见他脸色奇怪,但都不敢问他打听。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