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小球儿不觉悲从中来,这短暂的两年人生经历中简直从未承受过这样的生离死别。
小球儿努力克制了许久,忍了又忍,终究没忍住,红红的小嘴儿慢慢瘪起来,两只大眼睛里也渐渐蓄起泪水。
稍后等小泡儿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自家弟弟撅着屁股,抱着一只大木盒子哭的一抽一抽的模样。
小泡儿:“……”这是咋了?
听弟弟哽咽着说明原委之后,小泡儿整个人都呆住了,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既然这么舍不得,你不送不就完了么!还挣扎个啥!
“你换一样不行吗?”
谁知他这么一说,小球儿的眼神越发控诉了,“没,没有别的!”
小泡儿挠头,哎呀,忘了他弟弟现在还是个……穷鬼。
展鸰和席桐虽然身家巨富,但是对两个孩子管的挺严,五岁正式启蒙之前根本不给零花钱,理由也很充分:话都说不利索有啥可交际的?既然没有交际,要啥零花钱?放在身边招贼吗?
逢年过节各家长辈给的红包也用“爹娘给你们存着”的万金油理由收回去,然后转手送给别家孩子。
孩子小的时候,各家家长不都这么干的么!
而现在小球儿也没正经启蒙,连点像样的笔墨纸砚都没有,全部财产加起来不过几套童话书和科普读物,以及各种小项圈儿啊什么的。
完全不能送人嘛!
作为哥哥,自然要替弟弟排忧解难,小泡儿当即一拍胸膛,“想要什么,哥哥替你买嘛!男子汉大丈夫,不要哭。”
“不是我的!”小球儿这孩子还挺犟,二话不说就把这个提议给驳回去了。
小男子汉泡儿哥给他弄的没招儿了,感觉自己原本浓密的头发都快给挠秃了。
你说你自己穷的叮当响,哥哥要给你张罗吧,你又不要,这不生生把自己往死胡同逼么!
愁白了少年头的小泡儿干脆跑去跟爹妈求助,展鸰和席桐听说之后也是一阵无语。
那熊孩子这牛脾气哪儿来的?
席桐都给气笑了,拍着长子的屁股道:“去,你去跟孙爷爷说说,叫他再刻一套一样的。”
又不是多么麻烦的物件,他们也不是马上走,愁什么?
小泡儿一听,眼睛都亮了,当即麻溜儿的送上彩虹屁,“爹,你真聪明!”
说完就一溜烟儿往外院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兴冲冲的喊,“孙爷爷,孙爷爷……”
目送这小炮弹飞快的消失在院门外,夫妻两个对视一眼,笑着摇头,“这傻孩子。”
心眼儿够使得么?真有点儿愁人啊。
展鸰又有点感慨,“时光飞逝,岁月如梭啊,转眼孩子们都到了开展交际的时候了,咱们也老了。”
席桐看她的眼神说不出的古怪,“你不是被谁魂穿了吧?”
这种伤春悲秋的范儿,明显不是他们的来头啊。
展鸰难得有一天细腻多情一回,谁知眨眼功夫就被自家枕边人打脸,直接就给气乐了,抬手给了他一手肘,“去你的!”
既然儿子说到送礼,夫妻两个不免又讨论一回人际。
前两个月,贺衍奉旨进京的时候,他们几家就有过一段密集通信的日子,那几只信鸽都累瘦了,所以对眼下的情况并不感到意外。
褚清怀如今算是正经熬出来了,江西布政使,妥妥儿一方大员,再也没人敢拿他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的事儿做痛脚。职位高了,权力大了,消息自然更加敏锐,他之前就大胆推测,说这回贺衍进京十有八九是要升官的。
这么多年了,郭家被打压的够狠了,也该到了起复的时候。
可惜郭家分支不多、子嗣不丰,最要命的是没什么出息的,好不容易有个郭冰,还长歪了……
饶是郭先生再如何仰天长叹也无济于事,琢磨着大概就是他们郭家的气数尽了,老天不赏饭吃,谁也没法子。
好在郭家后继无人,他女婿贺衍为人很是不错,倒像是个正经做事的。且那贺茗也是个小才子,十五岁的他也是秀才公了。若能好生扶持,未必不是一条生路。
说起这几个孩子,展鸰和席桐也挺唏嘘,家庭环境对一个人的成长影响太大了!
哪怕这几个大家族再如何起起伏伏,到底底蕴还在,而他们的后代一出生,就自然而然的享受到了各种便利,眼界见识、心胸气度,自然不凡。有了先天跳板,但凡他们知道努力,总能比一般人更容易成才。
所以,如今他们有了儿子,自然不敢不努力。
两人又说起送礼的事。
这几年他们跟贺衍一家往来密切,逢年过节都有厚礼,有空也会时常来往,这一次去,他们势必会被留在贺家住的。
这里得有点儿眼红的提一句,贺家清贵,历朝历代都不大主动靠拢权势中心,但当权者从来不敢轻视。
开玩笑,所谓口诛笔伐,便是这些书生了!
而贺家乃是北方望族,谁敢轻视?不怕日后留名青史时,留下的是恶名、骂名吗?
而在这样的大背景下,贺家多得是一字千金、一画千金的名士,这么多代积攒下来,所以……很有钱!非常有钱!
展鸰和席桐去过褚家、蓝家,也从郭先生口中听过他对儿时本家情形的描述,但当他们出于好奇,随口问起贺家时,老头儿没正面回答,只是丢了个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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