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完全不管用啊!
离开三步远就有些不见五指的架势,可靠的太近了又立刻给你呛得满脸黑灰,一不小心头发都能烧焦了!还省了烫头的钱呢。
那头展鹤可怜巴巴的小声道:“没法儿写字了。”
郭先生给他布置了功课呢,虽说减轻了,叫多看多感悟,可每日也要读两页书,写两张字。奈何这光线忒弱,他都快把脸贴上去了……
席桐摇摇头,去马车里翻了几支蜡烛出来点上,又吹灭油灯,“给人家省点油吧。”
才刚他都看见了,除了他们这间屋子都黑漆漆一片,要么都睡了,要么是摸黑说话、做活,他们若真要点一夜油灯,指不定就一口气烧了人家半年的……
“做客不大好玩,”小孩儿又有些失望的道,为啥这里啥都没有呀?分明有好多人的,也没人过来跟他说话,“今儿我分明瞧见有个小哥哥想过来同我玩的,可他爹爹又将他拉回去了,他们不喜欢鹤儿么?”
“不是不喜欢,”展鸰微微叹了口气,觉得这会儿就跟小朋友解释社会等级是不是太残酷了些?迟疑了下才道,“他们不像鹤儿,平时不大出门,有些害羞哩。”
不是害羞,也不是不喜欢,而是孩子的父亲却知晓高低贵贱、人情冷暖,生怕孩子一个不小心冲撞了贵客……
展鹤不疑有他,又想起来当初自己刚到一家客栈时的情景,这才专心描字帖、练大字。
展鸰无声叹了口气,唉。
人啊,总要成长,成长固然美好,可同样伴随着赤裸裸的现实和残酷……
席桐从后面抱着她,两人很自然的交换了一个亲吻,“不经风雨不见彩虹,温室的花朵永远都长不成参天大树。”
“你又知道了,”展鸰重心后移,整个人都靠在他怀里,“难得我有一回伤春悲秋,你倒好,三言两语坏了氛围。”
说完,她自己先就笑了。
席桐也轻笑出声,只是抱着她,却再也不说旁的。
哪里是伤春悲秋!这一路上,他早就发现展鸰有心事了,只是不戳破罢了。
他们这一回去蓝家,来时痛快,可回去……就未必了。
罢罢罢,计划不如变化快,如今一切尚未明朗,多想也无用,还是见招拆招。
展鸰和席桐两个人暂且将心事抛开,坐好之后头挨着头画地图,时不时还小声讨论几句、修改一回。
也不知过了多久,地图弄好了,两人看了一回,就见上头从原来的黄泉州一直朝南延伸过来,足足是原先的好几倍大了。另有一本对应的小册子,上头记载着当地的人文风貌和地理特征等,十分详尽。
展鸰颇有成就感的点点头,“不错!”
席桐就笑,“等过几年咱们多跑几个地方,说不定日后还能弄的展侠客游记什么的。”
说完,两个人顿时笑作一团。
“什么游记啊?”练完了字的展鹤好奇的探过头来瞧,又惊喜的指着上头黄泉州某处道,“这是褚姐姐家!”
然后胖乎乎的小手顺着往北一挪,兴奋道:“这是咱们家!”
他指的,正是黄泉州外的一家客栈。
席桐夸奖道:“不错,认得很扎实。”
展鹤就美滋滋的,又眼睛亮闪闪的看向展鸰,意思是姐姐你咋不夸鹤儿?
展鸰噗嗤一笑,干脆过去往他软乎乎的小脸儿上亲了一口,“鹤儿真棒!”
小孩儿刷的红了脸儿,既开心又有点儿努力克制的兴奋,“鹤儿是男子汉啦,姐姐不可以再这么亲的,嗯,男女授受不亲!”
展鸰和席桐就都笑,前者也老老实实点头,“好,姐姐错啦,鹤儿是男子汉了,那以后姐姐不亲啦。”
听到以后都不亲了,展鹤还有点小失落,可转念一想,秦哥哥不是说过么,男子汉大丈夫,有得有失……不过,他对了对手指,小小声道:“那,那姐姐以后还,还能抱抱鹤儿的么……”
展鸰故作惊讶,“哎呦,男子汉也能给抱的么?”
“可以的!”展鹤生怕她真的疏远自己了,忽然就有点委屈和后悔了,“姐姐么,姐姐还是可以抱抱弟弟的么……那,那肖叔叔回来的时候,秦哥哥和哥哥不也跟他抱来抱去的么!”
抱来抱去……
席桐就觉得自己眼皮子狠狠抽了几下,分明挺正常的兄弟重逢,怎么从这小东西嘴里说出来,就有点儿不大对味儿呢?
“我们鹤儿真是可爱死了!”展鸰忍不住搂着小朋友狠狠揉了几把,开心得不得了。
姐弟俩闹了半天,又检查了功课,好容易重新坐好了,就听那头席桐忽然干咳了几声。
展鸰一抬头,就见那人冲自己挑眉,又凑过脸来,“要亲要抱,悉听尊便。”
展鸰一怔,旋即捧腹大笑,笑完之后果然大大方方的把人拉过来用力抱了抱。
嗨,都成亲的人了,还跟个孩子吃什么醋呀!
——
这场雨滴滴答答下了两天才完,一直到第四天才将路上积水晒干了。
大树出去查看了一回,兴冲冲回来禀告:“都干了,小的上去使劲踩了几回,已是梆硬。”
席桐略一沉吟,“你带荷花去收拾行李,我同你们掌柜的与他们道个别,就在路上轮流吃早饭。”
照王大山的话说,距离前头的桃花桥有四十里上下,若这会儿就上路,保准天黑之前就能到达下一个镇子,正好在那里找一家正经客栈休整,不然耽搁在路上就不美了。
大树麻溜儿的去了,展鸰和席桐就去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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