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如今郭先生都给他们管住了,平时一天只给一两,逢大日子才给二两,今儿一口气给了三两,简直要给他美坏啦!
几个人今儿格外热情,谁也不讲究什么君子远庖厨,都争先恐后的挤在厨房门口,又主动帮忙端盘子拿碗的,热闹极了。
展鹤这小东西如今越发独立了,一个人使筷子使得像模像样,时间掐的也挺好了。先来一卷羊羔肉,蘸一口麻酱、香油、蒜泥儿等调的料碟,入口即化,回味无穷,眼睛都眯起来了。
他不好吃太辣的,麻婆豆腐只给吃两小口,毛血旺还得在水里涮一涮才能入口,急得不得了。
“姐姐,我长大啦!”
大孩子才不要吃水里涮过的,虽然也挺好吃,但那没面儿不是吗?
展鸰没做声,席桐单手将他从椅子上拎下来,面无表情的比划了下,“哦。”
展鹤看着他比划出来的一条线,分明就是自己的头顶,才到对方的……腰!
好气哦,究竟什么时候才能长大!
展鸰看着他河豚一般鼓起来的腮帮子就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戳了几下,就听噗嗤一声,展鹤漏气了。
两个无良大人一怔,旋即放声大笑,气的展鹤脸都涨红了。
“你们坏死了!”小孩儿撅起嘴巴,气鼓鼓的。又学着之前看见谁的模样,强行抱起两条短胳膊,还把头扭开了。
呦,长本事了?
展鸰和席桐忍笑不已,又夹了块羊肉往他鼻子下面晃了晃,“还吃不吃?”
生气中的展大爷本能的扭过头,“哇呜!”
好好吃哦……
唉,生气什么的太累人了,还是等他长大一点的吧!
第80章
休息了一晚后, 展鸰和席桐次日便去清宵观, 简单告知他们已将研究出来的酒精应用到战场上。
张宋两位道长听后俱都欣慰不已, “福生无量天尊,果然能救人,便是无限造化了。”
说罢, 又忍不住唏嘘一回, 回想起这些年的凄苦, 不由得落了两滴浊泪,转头去给师父、祖师等一干前辈、长辈上了清香三柱。
若此事果然能成, 一个是他们济世救人,积了福报;二来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稍后消息传开, 世人必然会对他们清宵观刮目相看, 多年来的忍辱负重也可解了!
憋了这么些年的人一朝舒展,心中激荡可想而知。展鸰和席桐也不打搅他们, 只是在外头静静地等着。
过了约莫两刻钟,两位道长这才眼眶微红的出来,又有些赧然的对他们行礼道:“失态失态, 叫两位道友见笑了。”
展鸰笑道:“无妨,两位道长乃是至情至性之人, 如此甚好。”
席桐也点头。
宋道长就叹了口气, 拍打了下身上被洗的泛白的袍子, 有些自嘲的道:“说来惭愧,我等总说自己是方外之人, 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如今看来,白瞎了这些年的修身养性了。”
若果然心如止水,端的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又怎可能会因为贫穷富贵,或是名望的起落涨跌而悲喜过望?
他们果然还是没办法真正做到宠辱不惊。
“大隐隐于朝,小隐隐于野,”席桐淡淡道,“这世上最难的并非吃糠咽菜,而是身处困境仍不失赤子心性。人天生七窍,降有五欲,便是出了红尘,来了方外,难不成就不是人了么?和尚,道士,谁还不讲究个尊师重道么?两位只不过是想重振先祖名望,不堕前人威风罢了,正是修身养性得出来的。”
正备受内心煎熬的两位道长一愣,觉得有些道理,只不免还是有些踟躇。
怎么隐约觉得有点儿像歪理啊……
展鸰诧异于席桐的超常发挥,感觉可能是那日将士们的热情感染了他,这会儿效果还在持续呢。
“他所言不错。常言道,烂船尚有三千钉,你们若真是为了富贵,又会炼丹,又有家底,还会医理,搂钱岂不比什么黄大仙容易得很?又何苦生熬这么多年!”
张宋两位道长的脊梁就不自觉挺直了,心想:是啊,我们一直安分守己,也没做什么坏事,每天就是炼炼丹、种种菜,日思夜想的也不过是恢复当年大门大派的荣光罢了,心虚什么!
于是四人重新落座,又将那壶已经冷了的茶重新热过。都不是什么瞎讲究的,而且以清宵观如今的财力,能拿出点竹叶茶来就不错了,哪里能浪费……
天气炎热,可这清宵观所在的山头既高,人烟又稀少,植被还多,故而十分清凉。这会儿避开日头坐在屋里,竟还有点儿凉飕飕的。
张宋两位道长对席桐做酒精的过程十分好奇,又很想知道他们到底怎么能这么顺利的将此物推广到军中,待听了他们轻描淡写的讲述后,越发感慨了。
展鸰拢了拢外衣,问道:“宋道长怎的不去学画?”
之前分明说好了他随时可以去的,谁知时至今日,福园州那老头儿都入门了,宋道长竟连个影儿都没瞧见,他们却不好叫人去请。
宋道长就落落大方的道:“承蒙道友记挂,实在是去不起。”
紧接着,他便毫不掩饰的数道:
清宵观距离一家客栈甚远,步行是不成的,可现下观里除了一众大小道士外,哪里还有个活物?若是单纯为了学画就买头牲口……说实话,将整座道观翻个底儿朝天都凑不齐那几两银子!更何况还要日日饲养,光是那些个草料得多少钱?
展鸰和席桐呆愣半晌,“……啊?啊!”
关于原因,他们之前想过很多,可唯独没想到这一点:
竟是因为穷!
真是个令人无法反驳的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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