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重阳日”
“昭君仰首看斜月,云天吊亡魂。”
这都什么玩意儿?
古代人都玩儿这么大的吗?
展鸰沉默半晌,扭头看席桐,却发现对方正以同样的表情看着自己。
她眨了眨眼,一脸严肃认真的问:“你猜出几个?”
席桐问的更加严肃,好似说什么国家机密一般,“一个都没有,你呢?”
展鸰幽幽叹气,“我也没有。”
这也太难了吧!
真有人能猜出来?
可他们很快就被打脸了,不过短短两刻钟,这里挂的花灯就去了三四成,好些年轻的姑娘小伙儿只看了一眼便笑着说出答案,欢欢喜喜的挑了灯笼走了,剩下一群酒囊饭袋抓耳挠腮的。
同样被归为酒囊饭袋的展鸰和席桐默默对视一眼,觉得还是现在就走吧,多少剩点脸面,不然等会儿一个都没了,可就丢大人了。
谁知席桐刚要转身,肩膀上坐着的展鹤就拍了拍他的头,又死命去指斜上方一盏画着富贵牡丹的花灯。
“他该不会猜出来了吧?”席桐眉心一跳。
展鸰心情复杂的瞅了瞅那句“龙年头一天”,“不会吧?”这些字小家伙倒是都认识……
按理说自家孩子有出息,她是该高兴地,可咋就是欢喜不起来呢?
这也忒打击人了吧?
他们俩正规军校毕业,精通多重特殊技能且荣获过数次一等二等三等功的高精尖专业人才,竟然被个四五岁的孩子比下去了?
这不能够啊!
然而那个敲锣的伙计已然看见了展鹤的举动,当即笑着招呼起来,“呦,感情是位小公子,快说说吧,若是猜对了,这富贵花开的花灯可就归您啦!”
展鹤还是不爱开口说话,没奈何,展鸰就掏了随身携带的炭条和纸与他。小家伙拿着席桐的脑袋当桌子,歪歪斜斜的写了个“晨”字。
他才刚一写完,展鸰和席桐就恍然大悟:
可不就是晨么!
龙年头一天,龙在十二生肖中为辰,头一天,可不就是上头的一日?妥妥的是个晨!
展鹤果然答对了,那伙计亲自敲了一回锣,又小心的取下花灯递过来,展鸰替他接了。
两大一小在众人善意的恭贺声中往前头布庄走去,展鹤美滋滋的,小下巴仰的高高的,小胸脯也挺了起来,下头两个大人的表情却有些恍惚。
比下去了,他们真的给个奶娃娃比下去了……
玩文字游戏什么的,他们这些习惯了电子录入的现代人真心不是古人的对手,哪怕是个娃娃也能瞬间秒杀了。
失敬失敬,告辞告辞……
第29章
猜完灯谜之后, 展鸰三人又去了布庄, 席桐二话不说就订了好些, 又额外加钱,喜的那掌柜的亲自来接待,赌咒发誓的说必然先紧赶着他们的做, 做好了也不必来取, 只交给布庄的伙计送上门即可。
谁能想到两日后就要过年了, 竟还有一笔大买卖从天而降,可不是来年生意红火的好兆头?
在城中待了两日, 展鸰他们便要家去了,诸锦特意来送了一回,一行人到了城外才分开。
许是老天爷也为了过年应景儿, 大清早便挂着阴沉沉的天, 细细密密的雪花从天而降,纷纷扬扬, 无边无际,好像谁胆大包天的捅漏了玉皇大帝家的棉花包,与人们身上洋溢的热闹和期待并行的清冷孤寂相互交织, 竟有几分瑰丽。
诸锦站在城门口看了会儿才往回走,结果半路遇到出门会友的诸清怀, 爷俩便一同坐车。
“这样大的雪也往外跑, 送痛快了?”诸清怀拧着眉头给她弾雪花, 摸着上头风帽已经有些被雪珠儿打湿,便有些不爽。
“人家待我那样好, 好容易来一趟城里,若我不好生招待,岂不是辜负了爹爹的教诲?”诸锦便同他撒娇,又问,“后日便是除夕了,干爹干娘他们什么时候来?可惜错过了庙会。”
“顺利的话三五日后便到了,年是赶不上的,”诸清怀没好气的道,“哪里是错过了,你当他们还真有闲情逸致逛去么?”
这年头养大个孩子不容易,难得又那样聪明伶俐,忽然给歹人弄没了,甚至或许已经夭折,想起来哪里能不叫人痛彻心扉!
什么逛庙会过年的,只怕食不知味夜不能寐……
这个话题太过沉重,爷俩说了几句就沉默下来,只听见外头车轮碾压路面的吱呀声,还有雪花轻轻敲击车篷的细微响动,难熬的孤寂在车厢内迅速蔓延。
又是一年团圆日,可惜自家……再也聚不齐了。
说来都是伤心人,谁又比谁强些?
“对了,听说你同王姑娘她们闹得不大痛快?又是怎么了?”诸清怀忽然打破沉默问道。
“夏白告状?!”诸锦的眉毛都竖起来了,就要掀开车帘往外头喊。
“如何总说是他,”诸清怀都给女儿气笑了,觉得这个属下跟着闺女这些日子真心不容易,“那日跟着你的可不止他一人。再说了,事已至此,你还能如何?又要扣他月钱么?”
诸锦面色微红。
别说,她还真想!
“我扣了又如何?”她闷闷地坐回去,气鼓鼓的戳着窗帘下吊着的流苏道,“可回头爹爹你还不是找个由头加倍补给他?再说了,他是堂堂从六品大员,朝廷分发俸禄,无人能够左右,我哪里能惹?说来,他还一个人拿着两份儿银子哩!”
诸清怀笑着摇头,听她叽叽喳喳说些小女儿的傻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