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情。这正是她从小到大接触最多、最深的部分。
尤其是伤痛的一面,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刚才唱的时候,她想起生父安杨,那种遗憾、绝望深入骨髓,被她唱出来,真的很难受。她唱得越动情,整个人就越难受,简直喘不过气来。
她失态崩溃,却得到极高的评价。或者说起来很不知好歹,但她真的不喜欢这种感觉。好像她把最珍视的感情摆出来,就是为了得到好的评价似的,让她觉得她在消费她的爸爸。这种感觉简直不可饶恕。
安溪顿时萌生退意。她不想被人看出她的人生曾经遭遇不幸,不想别人用同情怜悯的目光看着她。
顾徵认真听着她说。然后,他认为她说得很有道理。第二轮时看着安溪痛哭失声的模样,其实他心疼得要命,开始后悔不该把她引导向一个极致。她对家人的感情更深了,又控制不住自己。
但因此而放弃比赛就有些因噎废食了。
“关于亲情的歌千千万万,又不全是关于父亲的,关于母亲的更多。难道你不爱林姨吗?唱关于妈妈的歌,你也会变得这么伤心吗?”不唱伤痛的,可以唱感恩的,喜悦的,珍惜的。
安溪的脸一红。她当然爱她的妈妈,只要她们在一起,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她和林婧的母女感情极好。但这种爱,不一定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别人啊!
她认真想了想,还是摇头:“也不想唱关于妈妈的。”一唱这种歌,她就觉得她在利用她的家人。
“那励志奋斗的?类似《我们都在变得更好》这种。”顾徵提议,又立刻否决,“……唔,不行,你斗心不强,唱不出那种感觉。”安溪对未来没有目标,唱不出那种为了梦想不顾一切、一往无前的激情澎湃的感觉。《我们都在变得更好》是一个例外,安溪是为了唱给他听,安慰他的,她对他有着强烈的关爱之情,所以入木三分。
这就是从小到大啥都不缺,又容易满足的人的缺点。
安溪小小瞪了他一眼,随即又不好意思地低下头,踢了踢脚。因为顾徵说得不错,他是很仔细地为她考虑,她不该因为他过于直白而恼怒。
顾徵问:“那你到底想唱什么歌?友情吗?”
安溪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不好……”她当然喜欢她的闺蜜们,但女生之间的友情,没有那么硬朗和寂寞,她唱不出来。
“你又没有谈过恋爱。”顾徵拿她没辙,“虽然你是个颜控,看得顺眼的男性一大堆,但那不是爱情。”
“这我当然知道!”安溪白了他一眼。
“好吧,看来你真的可以放弃了。”顾徵说。
安溪撅起嘴。之前她自己想的时候,她确实觉得应该放弃,但被顾徵这么一分析,她又觉得自己太过小题大做。
“第一轮清唱完之后,我也是五票通过的。”她仿佛抗议一般说。说她唱关于爱情的歌曲感情不够的只有一个评委,而且她说归说,最终也投给她通过票。由此可证,唱情歌,她或者不够深刻,但实际上也唱得不错。
“但如果你不提高自己的水平,接下来的比赛你很难更进一步。梁映进正赛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你认为呢?”换言之,她无法击败梁映。
安溪说:“那我应该怎样提高自己的水平?你唱情歌唱得那么好,是怎样做到的?你不是说之前没谈过恋爱吗?”她怀疑地瞟着他。她回想顾徵刚才的表现,喝,那满满的感情跟情圣似的,好像曾经掏心挖肺地爱过!
难道他之前说没有喜欢的女生是骗她的?安溪有点不爽了。
顾徵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不客气说:“笨!没吃过猪肉,见过猪跑不?你不会幻想出一个深爱的人吗?如果一定要经历过才能表现出来,那全世界的歌手不是要天天谈恋爱天天感情受创?不说别人,就你那伟大的航哥,他写的曲子描述过多少个故事?难道每一个故事都是他的经历?什么叫创作?把原本没有的东西幻想成有的。这就是艺术家和普通人的差距!”
安·普通人·溪捂住被戳痛的额头,不甘不愿地承认他说得非常有道理。她会在唱歌时失态,会为了选歌的问题烦恼,归根究底,还是实力的问题。
顾徵的音乐底子比她深厚得多,所以他能挥洒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