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夫笑呵呵地收下,随即,一条新鲜、且活蹦乱跳的鱼出现在地板上。
鱼边上放着四五瓶桂花蜜酿,都是给沿湖的邻里准备的,他们每日出行会路过这里。说起来也怪,明明前头有路,大家却喜欢坐船出行。
谢瓷往边上躲了一点儿,听这条肥美的大鱼蹦跶了几下,回头喊:“茉莉!船夫叔叔又来送鱼啦,喜欢你那个!”
片刻后,一位中年女子匆匆从厨房出来,一手拎起鱼,一手点点小姑娘的额头:“胡说什么,我儿子都和阿蜃一样大了。”
王茉莉无奈地看着一脸无辜的谢瓷。
她是从三年前开始照顾这兄妹俩的,对他们怜爱异常,哥哥温和安静,妹妹纯稚、不谙世事,偏偏身世凄苦。
但至少还有爷爷惦记。
谢瓷捂住脑门,慢吞吞道:“知道了,快进去吧。”
王茉莉叮嘱:“别贪凉,把东西分了。”
八月末,暑气退却稍许,又逢黄昏,湖水不如白日温热。
谢瓷点头就当应了,脚却浸在水里一动不动,漫不经心地想,哥哥怎么还没回来?外面那么好玩吗?
明天是俞蜃上高中的第一天。
同学约他去书店,一去就是一下午,等得谢瓷这样有耐心的人都开始着急,想着再等十分钟,就给他打电话。
眠湖另一侧。
卸木材的工人将各种木头放上小船,擦了把汗,接过钱,瞥了眼干净的少年一眼,利索地转身走人。
俞蜃注视着工人远去的背影,平直的唇线一点点耷拉下去,眉眼间的温和散了个一干二净。
他累了,不想说话不想笑。
只想回家看釉宝。
浆声又一次响起,谢瓷竖起小耳朵。
节奏不快,沉沉的,不像船夫叔叔们,也不像哥哥。俞蜃回家时,节奏总是轻快、明朗的,不似现在,又沉又重。
等船渐渐近了,樟木的香气混在潮湿的空气里。
谢瓷鼻子微动,挥手喊:“哥哥!”
俞蜃抬眼,芭蕉的剪影落在瓷一样白的少女身上,这一身肌肤就如她的名字一般,白净无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