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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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而笑呵呵地开口:“过去我独自坐马车回来, 也没发生什么事。”

严融之怀疑,深邃的眉目半眯, 在他的注视下, 林殊文老老实实地招了。

他声音微小:“其实并非任何事都没发生, 可回想起来无足轻重,算不得什么。”

严融之执起他的手:“与我说说。”

林殊文瞅着男人的神色,琢磨几下,道:“那会儿我没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不知挣钱辛苦……”

望着男人眉眼愈发深的皱痕,他小声道:“总之没把银子看得多重要,路上睡觉的时候,稍一不留心,身上的钱就让别人顺走去了。”

严融之挑出话里重点:“路程颠簸,怎么就贪睡了?”

林殊文支吾半声,垂低脑袋:“途中着凉受累,病着了。后来在一间寺观里遇到一位大师,大师替我看病,为表谢意,我就添了香火钱。”

时至今日,林殊文头脑清醒地回忆当时所经历的,这才理出缘由。

“应当就在那个时候暴露了钱财,我独自一人,遂让外人惦记了去。”

林殊文喃喃:“严融之,你怎么眉头越皱越深?我没事了,况且已经吃过教训,今后对外人一定抱有提防之心。”

严融之沉叹,知晓此刻心里纵有疼惜,过去的他无法改变,好在如今把人留在身边,做什么都能看着,图个安心。

翌日清早,两人乘坐马车从八宝村出发。

要走至少一日一夜的路程,严融之吩咐人把车厢布置舒适,专挑平稳的官道走,连秦元都叫了过来让对方随行跟着,就怕路上林殊文生病。

所幸春末还比较凉快,若在入夏赶路,时节闷热,赶那么长时间的路可谓遭罪。

林殊文靠在垫子上看书,不久就被严融之揽到怀里,变成靠着人看书。

他一路好吃好喝,睡觉就挨在严融之怀里睡。

夜里飘起小雨,林殊文从梦中苏醒,半张脸贴在严融之怀里蹭了蹭,听着雨声,忽然就没了睡意。

严融之掌心托起他的后脑揉了揉:“不睡了?”

林殊文道:“在车里听雨声跟在屋里听有不同的感受,就好像天地之大,只有这方小空间属于我们。”

情念在此刻忽然被放大,林殊文话音方落,唇角一湿,他渐渐闭上眼,胳膊搂着男人的脖子细细地亲吻。

每次这样亲近,几乎都是严融之主动。林殊文虽然笨拙,却也会凭着本能回应。

少年软软的舌尖笨拙又仔细地勾着,好一会儿过去,喘着气先被男人放开。

严融之平复呼吸,舍不得在如此简陋的环境下委屈了林殊文。

又一日清晨,走了一夜两日的马车抵达丰阳县内。

林殊文掀开车窗朝外张望,腰前搂着他的那只手掌轻微一拍:“可是想这里了。”

林殊文看了会热闹的街市,片刻后放下帘子。

“本来以为会生出几分乡情,可能因为过去极少出门的缘故,并未有太多感慨。”

丰阳县地方大,市集的街道宽敞干净,能容六七两马车并行。

宽道两边铺门林立,楼下有寻常的客人歇脚,楼上的帐帘后则有一些公子小姐饮茶闲聊,城里不似乡下开春后就农忙,这儿日日开市集,游人络绎不绝。

严融之本来想带林殊文找间客栈歇息一番,奈何林殊文想尽早到镇子上,于是马车过了县城市集没有停留,继续沿着宽道行驶。

林殊文的生父生母外出干活儿,一直在丰阳县附近的几个镇子暂住,后来林殊文出生,就常居在荷花镇里。

午时后抵达荷花镇,根据信上内容指示,马车停在一处山脚。

山路不平,车上不去,林殊文搭着严融之的手下了车,望着四周的山野,以及附近坐落的屋舍,走过小桥流水,一户最近人家坐在门外,朝他们打量。

严融之派在此地留守的人很快跟他们碰面,引他们往山里走。

行至半道,有人拦住。

拦路的壮汉见青年去而复返,上次嚷嚷着不准他靠近坟地,这次见到青年身后出现的男子和少年,打量两人衣饰与容貌,态度没有第一次强硬。

“这位爷,我按我家老爷吩咐看守此地,里面不准外人进了。”

林殊文问:“为何不让进?里头可是林大成和他妻子的墓地?”

壮汉点头:“公子你怎知?”

林殊文道:“林大成是我亲爹,我想见见他们,你总不能拦着吧?”

壮汉为难。

照理说儿子见父母的坟地天经地义,可他收钱办事。

“公子,不是我不许,而是县里那位地主不让啊。”

林殊文皱眉:“为何。”

壮汉看着两人,猜测他们应当非富即贵,遂不想谁都得罪。

“缘由我一个外人哪里知晓,反正好像是地主爷家里的少爷最开始不准的,后来地主爷就派我跟几位弟兄看着,里面的坟不许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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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祭拜,不许清理,就这么荒着。”

一位老头儿挑木担经过,瞧见几个外地人,觉得稀奇。

“你们认识大林?怎么他的坟不让人靠近就罢了,还有这么阔绰的几位爷看他?”

林殊文诧异:“老伯,您认识我爹?”

老头儿叹奇怪:“你是他儿子?”

又忖道:“我瞧着……公子似乎有些面熟……”

林殊文与严融之对视。

严融之开口:“我和内人有事想问,老伯可否借一步说话?”

老伯摆摆手:“你们随我来。”

作者有话要说:

待修~

林殊文和严融之随老伯走到山脚, 老伯指了指前边不远的一间村舍:“就要到了。”

村舍前三个小孩蹲在地上玩石子,瞧见老头儿回来,纷纷仰头喊:“爷爷, 阿娘,爷爷回来啦。”

出来一名穿着浅灰色布衣的妇人, 她接过老头儿担子两边的竹筐,都是从山里采摘的药草, 打算带到镇子的市集卖些钱。

站在门外的林殊文和三个小孩齐齐睁大双眼对视,他下意识摸了摸脸, 其中一个小孩喊道:“哥哥比神仙还好看。”

老头儿叫妇人拿壶茶水出来招待人家, 转头看着林殊文:“山野粗茶,公子和这位爷莫要嫌弃。”

林殊文连忙喝了一口:“多谢爷爷。”

他和严融之坐在门前放的条凳上,等了会儿,问:“爷爷,能跟我们说说林大成和他的妻子么?”

林殊文生得面善,从言行举止上看很容易看出是个好孩子。

老头儿观他教养极好, 就没问他跟林大成什么关系,只觉得眼熟。

旁边整理药草的妇人抬头看了林殊文好几次,脸色恍惚, 似有不确定, 但又挪不开视线。

她道:“公子生得跟林娘子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一双眼睛。”

老头儿一拍额头, 如梦方醒。

“对啊, 瞧公子跟林娘子的模样,的确有些相像。”

林娘子温柔和善, 方才他初见年轻的小公子时, 听他温言轻语的说话, 顿觉似曾相识。

老头儿跟妇人相互对视,妇人一忖,轻声道:“当年我怀有身孕,生老大时险些难产。”

“后来林娘子上门帮了我,若非有她好心相助,老大和我,恐怕只能活下一个。”

“我对林娘子心存感激,一心想报答她。当时他们夫妇生活不易,后来老陈就给他们介绍了活儿,去一些老爷家里做木工。”

“过不久,林娘子怀了身孕,我记得当时林大成刚进县城那位地主家里做长工。”

老头儿连连点头:“对,我记得也是这样,我们还羡慕大成能留在地主家做活儿,钱挣得比一般人多些,有了钱,能给林娘子多买几只鸡补补身子,还买了布给小娃娃做衣裳和鞋子。”

妇人叹道:“老陈很是羡慕林大成能在地主家做长工,私下跟我念了几次。本来咱们以为林大成会一直做下去,岂料林娘子生了孩子后,他就不在地主家干活了。”

“后来咱们问他,他只字不提,就跟着老陈在镇子附近做工,有时会去城里做几日短工。记得当时老陈和大成去了几次地主家当短工,我做了饭菜给他们送去,结果……”

妇人看着林殊文欲言又止。

“后来发生了什么?”林殊文追问。

“结果发现大成很喜欢悄悄跑进院子里盯着地主家的小公子瞧,那小公子模样乖巧白净,像个玉团子,我就没见过哪家小孩子比得过地主爷的小公子好看,一眼瞧见,就打心里喜欢这漂亮白净的小人儿。”

妇人盯着眼前白净秀气的少年,愈发觉得他的眉眼像极了林娘子。

林娘子是城里人,少有的秀美,更是生得极白,日晒雨淋的都晒不黑。

“公子跟林娘子是……什么关系?”

林殊文没有隐瞒:“她是我娘。”

妇人与老头儿对视,隐隐猜出其中曲折。

林殊文道:“这次过来,我想见见爹娘,把他们的坟牵回去。”

老头儿道:“那林家地主找人把大成夫妻两的坟地看得死死的呢。”

严融之握紧林殊文的手:“交给我解决。”

林殊文话问得差不多了,妇人将他们知道的悉数告知,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不难把事情的来龙去脉串联起来。

他目光真挚地望着妇人一家:“多谢。”

马车停在村舍外不远的范围,来时带了不少东西。

林殊文出了门跑向马车,很快拎出一盒茶叶,还有几包糖食点心。

他走回村舍:“老伯,这些东西你们收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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