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大厨把胖子腰间的围裙解下来,系到自个腰,咽喉把袖子一挽:“胖子,都整啥菜。”
胖子挠挠后脑勺:“啥好整啥呗。鸡鱼都在别人家炖着呢,咱们弄别的。”
“那我就先搅点粉闷子,灌点肠,胖子你先整别的。”李二大厨轻车熟路,就不犯愁做菜,更何况胖子这啥材料都有。
大脚嫂她们也跟着忙活,到李队长家蒸了一大锅米饭,在西院老药子家熬了一锅大骨头炖酸菜。胖子一瞧,咱也得露一手啊,于是就拿起一块五花三层的腰排肉,扔到锅里先煮着。然后把好的榛蘑摘出来,撕成小块,准备来一个榛蘑扣肉。等五花肉煮成七八分熟,从锅里捞出来,用油把肉皮煎一下,煎成金黄色,然后再改刀,切成二寸多宽、一公分厚的肉片,肉皮朝下,码放到一个大盆里面。
然后把榛蘑放到肉片的面,调好汤汁,放好佐料,浇到蘑菇面,放到锅里慢慢蒸。等出锅的时候,倒扣出来,就变成肉在,榛蘑包到里面,在把汤汁收一下,浇到面,吃起来肥而不腻,蘑菇爽滑,相互入味,很有当地特色。
其它菜肴也都加大菜码,这么多人,起码要分成四五桌。一盘鸡蛋炒韭菜,鸡蛋就打了四十多,足足小半盆,得分成好几锅煎。
“开饭啦——”胖子吆喝一声,炕一桌,地下两桌,外屋地一桌,真赶办事放席了。
“胖叔叔——开饭啦——”小鹦鹉立刻也跟着咋呼,车老板子、李队长和王三炮他们就张罗着合桌,炕这桌是重点,武老头,胖老头,老吴头,王记王大娘他们都端坐炕。
胖子一瞧,连忙把自个的老爸也拉过去:“留俩地方,一会俺和小玉也坐这。”剩下的都自己找伴,李强他们和王二愣子刘铁蛋林青山叶海波等人一桌,王三炮跟解放军近乎,刚要坐这,结果被老武给拉到炕。王二愣子这才松了一口气:“嘿嘿。要是三叔在这,俺都不敢伸筷啊。”
车老板子他们跟王工、李修远他们一桌,外屋地则是女人和小娃子们的天下,等到大伙都坐下来,屋里差不多也就满了。挤得笨笨一个劲吭叽,都找不着自个的饭盆子啦。
“都自个倒酒,白酒还是果酒随便选,咱们人多,就都实惠的,自个照顾自个。”胖子吆喝一嗓子,然后拉着大辫子凑到炕,结果一瞧都满了,只能站在炕沿边,反正这一桌算起来都是长辈,站着就站着呗,下得痛快,吃得更多。
大伙都是熟客,自然也不客气,抄筷子端酒杯,边吃边喝边唠嗑,那个热闹劲,比喜宴一点不差。
黄建国看着一大桌子菜,心里纳闷啊:这生活水平真高啊,一个小山村,比我们那小县城吃得还好。
桌的菜肴也确实不错,荤素搭配,但是还是以肉食居多,毕竟那时候普遍缺少油水,肉食比较受欢迎。
武老头夹了一大片扣肉,比划了一下,还是分成两半,一半夹到胖老头碗里:“胖子,你这肉片实在是太大了,是不是把俺们都当场吃大片肉的啊。”
满屋子都是一阵哄笑,“吃大片肉”在农村还有另外一个意思,谁家要是欠债太多,偿还不起,债主们就聚集到一起,把他家里的东西一分,这个也叫吃大片肉。
“没事,胖子是大股东,俺们就当吃大户啦,来,干一个!”王三炮端起酒杯,半缸子青山老窖就进肚了。
老头也举杯响应,王记和胖老头则把葡萄酒也干了,黄建国刚喝了两口,还剩半杯呢,也十分豪气地一口干掉。
胖子终于想起来,老爸的酒量也不小,我说俺咋这么能和呢,遗传啊。
这顿饭足足吃了将近俩点,这才兴尽而散,碗筷撤下去,倒茶水,围坐闲谈。
晚点多,这才安排住处,除了招带所之外,都分派到各家。胖子则拉着老爸往鹿场走,准备爷俩单独唠唠。老吴头要跟着,被胖子撵回去:“挨着你俺睡不着,犯相。”
看到屋子里面就剩下俩人了,黄建国这才拉起话头,只见他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手绢包,打开之后,里面都是一张张的大团结:“胖子啊,这是你陆陆续续给我汇的钱,你的心意我们一家子都领了,不过这钱你还是要拿回去。”
胖子咂咂嘴:“不行,这是俺应该做的啊。”胖子绝对是这么认为的,儿子孝敬老子,天经地义。
但是黄建国并不这样想,对他来说,胖子只不过是一个陌生人,这样的周济,有点施舍的意思,所以他无法接受。
“这趟来,我就是还钱的,以后也不用再通过医院汇款了,你要是不收回去,我现在就走。”黄建国把手绢包拍在桌子,然后瞪着眼睛,和胖子对视,那绝对是一个爷们的目光。
胖子抓抓后脑勺,他终于明白了,自个外圆内方,估计也是老爸的遗传基因在作怪。可是现在这种局面,已经僵在这里,到底该咋办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