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声忽然中断了一下,原来是琴弦断了一根:“知音少,弦断有谁听——”那个弹琴女子幽幽说道,显然是听到胖子刚才那句弹棉花,心中气恼。她有点搞不明白,这等俗人,怎么还非得往这领呢?真是俗不可耐……
续弦之后,继续弹奏,只不过,弹琴女子有些心绪不宁,比之刚才,逊色不少。
曲终之后。忽然雕花窗子外面响起了几声很有节奏的掌声:“妙哉,古调虽自爱,今人多不弹,晓月姑娘这一曲,于我心有戚戚焉。”
随后,只见门外进来一个男子,风度翩翩,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两手还轻拍几下。
丫丫皱皱眉,这人最近是沁园春的常客李二少,是京城中有名的公子哥。主要原因就是在追这位卢晓月姑娘。
晓月是音乐学院的学生,古典乐器方面很有造诣。每天中午晚上应邀来这表演,一来练习,二来也有不菲的收入。
“承蒙谬赞——”晓月款款一礼,她毕竟涉世未深,这位李二少香车宝马,为人又是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很有杀伤力,所以看到他并不讨厌。小女孩家嘛,都喜欢这个调调。
李二少刚要上前进一步搭讪,忽然听到外面有人吆喝,声音跟破锣不相上下:“弹完啦,那就赶紧出来干活,好家伙,可把俺累坏啦,你们再屋闲情逸致,俺在外面吃苦遭罪,俺好可怜啊——”
晓月和李二少同时皱皱眉,晓月是想到了那个俗不可耐的胖子,李二少则是不满有人打扰他泡妞,好不容易酝酿出的气氛,一下子就被搅乱了。
丫丫她们几个则是相视而笑,一起跑出屋,只见胖子拿着一把大铁锹,正在那挖坑呢,身边则堆着好些树苗灌木和野化之类。
“胖叔叔,这都是哪淘弄来的?”丫丫满脸惊喜。
胖子一挥胳膊,然后把外面的布衫子脱下去,只穿着一个小背心:“这个甭管,干活先,大伙一起动手啊——”
“粗俗——”李二少嘴里嘟囔一声,显然是十分不屑。而晓月姑娘则两眼放光,拿起野花,扒开泥土就往里栽。很快,葱白一般的手指就满是尘土。
胖子拄着铁锹,瞟了李二少一眼:“说俺俗气,意识你就是雅吧——”
大伙的嘴角都不由翘起来。怎么听都是说李二少“哑巴”。
李二少则是把胖子当成了民工,穿着布衫子和背心,脚底下蹬着布鞋,嬉皮笑脸的,看着就来气。不过在佳人面前,自然要保持风度:“阁下好像没有资格谈论雅俗吧。”
瞧他轻蔑之意,溢于言表,胖子脾气虽好,可是就看不上这类附庸风雅的公子哥,于是嘿嘿两声:“兄弟你错了,今天教你一个乖,无论是雅还是俗,都不能以貌取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海了去啦。”
李二少哪里受过这样的憋屈,立刻反唇相讥:“这么说,阁下反倒认为自己是雅人了?”
胖子点点头:“然,诗经有大雅小雅,从那个时候人们就知道,真正的风雅是从劳动中而来;晋代陶渊明是雅士吧,不也是扛着锄头种豆南山下嘛,所以大俗就是大雅,只要心中有天地,又何必像阁下这样衣冠楚楚——花脸你过来——”
说着说着,胖子朝那边休憩的花脸摆摆手,花脸慢吞吞走过来。胖子拿出一个帽子扣在它脑袋上:“兄弟,你说这只狐狸雅不雅?”
这下子,连晓月姑娘都不由对这个胖子刮目相看;而李二少则勃然大怒,从小养尊处优,还是头一回被人如此戏弄:“狐貉一丘!”
胖子咂咂嘴:“要是以俺看,你连这只狐狸都不如。”
“说得好,纨绔膏粱之辈,又怎么能赶上我们的花脸呢!”只见外面又进来一帮人,为的正是章教授,后面还跟着两位戴眼镜的,一瞧就是真有学问的人,再往后则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张滕岳,他笑呵呵的目光透过眼镜片,落到胖子身上。
李二少有点摸门不着:今个这是怎么啦,好像全天下人都跟我做对似的,难道就是因为招惹了这个胖子?
章教授上前拍拍花脸的脑门,花脸只是微微点头,算是打过招呼,气质雍容,叫人觉得它似乎才是宠辱不惊的高人雅士。
张滕岳则跟胖子握握手:“又见面啦——”
“咋哪都有你呢?”胖子抓抓后脑勺问,他跟张滕岳挺对脾气,所以见面开玩笑也正常。
“还不是你们研究的那个花脸素,我们节目组准备做一期这方面的节目。胖子你不够意思啊,吃饭也不叫我一声。”张滕岳跟胖子言谈甚欢,叫李二少瞧得一愣一愣的,他好歹在北京从小混到大,这几位后来的都是做大学问,跟这个胖子谈笑风生,看来,这家伙还真不是一般人啊。
尤其是提到的那个花脸素,最近一段时间更是京城里面最轰动的一件事,想不到还跟这个胖子有关系,一时间,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实在是有些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