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太爷级别的人物驾到,就连王三炮和车老板子也都站起来,把炕头让给两位老爷子。
这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开始播放新闻联播。胖子一瞧主持人有点眼熟,看了半天终于认出来,
赵忠祥吗,原来这么年轻啊。
而那时候播报新闻,前面还是一张长长的木头桌子,因为是黑白电视,所以看不出是什么颜色,上面还支着麦克风;后面的背景也还是那种古老的绸布,捻成一个褶一个褶地,有点像舞台上的大幕。
“这个好啊,以前只能在电匣子里面听新闻,现在可以看了。”李五爷终于现电视的好处,称赞起来。
“!”小娃子们又是一声齐呼,屏幕上刚才一晃而过的正是广场,对于这些山里娃子来说,只是从图画中看过这个神圣的地方。
新闻联播还没播完,屋里的人就满了。
炕沿上地小伙子也被一帮四五十岁的老爷们给挤到炕上,跟小娃子们一个待遇,起站票。不过他们更困难,都不敢直腰,不然,脑袋就顶棚了。
就连笨笨和嘟嘟那么壮的身体,都活拉被挤到外屋地,毛毛老哥仨也无处容身,只好蹿到被垛上面。
还是丑丑比较好,不凑这个热闹,跟花脸狐狸早早就钻进仓房,休养生息去了。
随着人越来越多,第一排基本都跟电视一平了,都得向后弯着身子看。而那些小娃子,都已经被抱在怀里,屋里就跟撞豆包一样,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胖子开始的时候还能在屋里站一会,现在早就把地方让给别人,跟笨笨在外屋作伴。不大一会,大辫子和小花也被挤出来,只剩下奇奇还坚守阵地。
更要命地是,66续续,还有人成帮结伙往屋进,不过,根本都挤不进去,只能在门口抻着脖子往里瞧。
而屋里的那些看客,竟然没有一个肯出来,都兴致勃勃地盯着屏幕,此刻就算是外面着火,估计他们也不会挪动地方。
“我要撒尿——”一个小娃子俩手捂着裤裆,俩腿夹得紧紧,还一个劲直跳,看来是真憋不住了。
大人们就把他举起来,一个个往外传。刚传到胖子手里,就觉得手上一热,一股暖流从小娃子地裤腿子淌出来。小家伙终于没憋住,尿裤子了。
胖子把手在他的**上抹了两把:“没出息地玩意,赶紧回家换裤子去!”
刚吆喝完,就听屋里咕咚一声。胖子伸脖子往里一看,只见炕上烟尘滚滚,原来,炕面上的土坯被踩塌了。
“这样下去,咱们地房子好像要保不住啊。”胖子面带忧色,一个劲挠头。
李五爷和王爷爷挤出来,一个劲咳嗽:“胖子啊,赶紧清场搭炕吧——”
都是乡里乡亲的,胖子实在是张不开这个嘴。这时候就听屋里传出王三炮的声音:“人冒漾啦,大伙都先出去,从门口地开始往外走,咱们把电视机调过来,上外面瞧去。”
王三炮的嗓门本来挺大,可是满屋子人,就是不动坑,也不知道是看入迷了没听着啊,还是假装听不见。
王三炮也急了,从人脑瓜顶上迈过去,搬起电视,转了一百八十度,大伙就只能看见背面了。于是,人们这才站起来,往当院涌去。
这下子站在外屋地的人合适了,赶紧先跑出去,抢占了一个有利地形,隔着玻璃看电视,就是声音有点听不清楚。
看到屋里空空当当,只留下厚厚的一层瓜子皮子,胖子一脸苦笑。先上炕把炕席掀起来,然后把踩折的坯头子拣出来,又找了一块好坯镶进去。幸好只踩碎了一块,晚上还能对付睡人,不然,恐怕都得上别人家找宿了。
又和了点泥,把炕面子抹上,不然等到一烧灶坑,就该冒烟了。忙活完了,这才看到毛毛老哥仨在电视后面转悠呢,估计是纳闷:这后面也没人啊?
等到胖子到了当院的时候,电视屏幕上已经出现了晚安两个字,然后,整个屏幕就变成绸子扎的帷幕。
胖子总算长出一口气:“行了,今天晚上就到这吧,大伙明天再来吧——对了,明天把生产队那台也装上,大伙都去那瞧,生产队的地方宽敝。”
就这那些小娃子还不走呢,一个个直脖在那等着。小花老师也气得哭笑不得:“没看都出晚安了吗,赶紧回家睡觉去,看谁明天上学敢迟到!”
小娃子这才恋恋不舍地往家走,嘴里还研究呢:你们说那个小培,是不是跟奇奇长得挺像……
终于就剩下家里的几个人,胖子也跟着回屋收拾东西,大辫子擦抹炕席柜盖,小花扫地,最后,瓜子皮子足足收了一簸箕。
胖子看得直吧嗒嘴:“好家伙,明天早晨烧火,够做一顿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