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曲既跟着老板一起送客户出去,到公司门口的时候张望了几眼,生怕许小慈跟个小呆子似的在那儿杵着。
“小曲啊,我很欣赏你,可惜你已经是这儿的老员工了,要不我肯定让小张把你让给我。”
对方是一家贸易公司,老板腆着个大肚皮,连拍了曲既好几下肩膀,差点没把曲既给拍瘫了。
曲既微微一笑,“瑞星贸易和我们公司都是不可多得的好地方,可惜分身乏术,再者说我毕竟专长做广告的,去您公司怕也只是偶尔能帮忙,那您多吃亏啊。”
“良禽择木而栖,小曲一看就是个会找伯乐的千里马啊,这儿才是你施展才华的地方,不过我可不会让你闲着,以后会介绍兄弟公司来的。”
曲既的老板听了脸上倍觉光彩,立刻说道,“既然李老板和我们这么有缘,要不一起吃个午饭?”
“当然好,当然好啊。”
曲既汗颜,这下可不好脱身了,她一抬眼,看到许小慈正屁颠屁颠地从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往这儿跑。
“老板,今天恕我不能奉陪了,本来以为放假两天的,老家的妹妹就过来了,这不,我让她来找我的。
许小慈正站在草坪那头观察,忽然看到曲既冲她招手,这才忸怩地走过来。
未待许小慈开口,曲既就亲热地揽住她的肩膀,手臂暗暗用力,迫使许小慈鞠了个躬。
“这是我的表妹,小花。小花,这是张老板和李老板。”
许小慈懵了,但她也知道这个场合不好随意发作,只能恭恭敬敬地叫了两声,“张老板好,李老板好。”
“果然是一家人啊,都长得好看。”
将军肚男人的手又抚上了许小慈的肩膀,许小慈害怕,立刻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曲既的脸一下子就拉长了,她把许小慈护到怀里,低声说,“张老板,我妹妹身体不好,预约了今天去医院的,时间也不早了,我就不耽误你们吃饭了。”她藏在背后的一只手握着许小慈的手心,微微发汗。
“那行吧,我们下次再约,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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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才小花小草呢,俗不俗?你给我的设定就是乡下的土妹妹?”两人牵着手走了挺远,许小慈甩开曲既,瞪着眼睛生气。
“不土哪能让这个脑满肠肥的老板看不上你啊?”曲既还沉浸在两人第一次牵手的幸福中,试图再去拉住许小慈的手。
“嘁,不光土,还生病。”
曲既笑道,“是啊,可不是生病了吗?去医院检查的怎么样了?还不跟我汇报汇报。”
这下轮到许小慈哑口无言了,是她自己先挑起的话题。她扁扁嘴,沉默着不说话,顺从地抓住曲既的手。牵手对她来说没有特别的意义,这在女孩子之间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怎么不说话?我看你活蹦乱跳的还有精神批评我,应该没什么事儿吧?”
许小慈停下了脚步,微仰着脖子用那双无辜的大眼望着曲既。
“你别这么看着我,说,是不是偷懒没去?”曲既别开眼睛,一只手抓住许小慈的肩膀,一只手从她的腋窝绕过去扶在背上,做出一副要当街扛走的样子,“好啊你,一点也不听话!”
许小慈连连躲闪,好一会儿才镇定下来,“不是,你别闹,我有正经事儿跟你说。”
“怎么,答应跟我在一起了?”
“才不。”
曲既的眼光暗了暗,许小慈马上摆手,“不是!我说的才不不是拒绝你.......哎!也不是接受你,我要说的不是这件事。”
“行了行了,到底什么事儿啊?”
“我......我不用去医院。”
“哦?”曲既没有惊讶,反而做出一脸饶有兴致的表情。
“我没被欺负,我那么说就是想......”许小慈吞吞吐吐、词不达意的废了好大功夫才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说清楚,说完之后头垂得低低的,低下头才发现曲既今天穿的是她的帆布鞋,“诶?你怎么......”
曲既打断了她的话,“我都知道。”
“知道什么?”
“不敢确定,就是隐约觉得你没被欺负吧,什么睡衣扯破之类的。”
许小慈不想承认自己拙劣的谎言,反倒义正言辞地问:“为什么这么觉得啊?明明你都着急地赶过来接我了啊。”
“你蠢呗,昨天穿的睡裙不是从行李箱里拿出来的么,完好无损啊,我就是不好意思戳穿你。”
“......”
“至于赶过来接你,就算你在那儿跟我说怀念学校的地沟油炒大白菜了,我也能马不停蹄地买一份给你送过去,不需要理由。”
“嘁。”
虽然曲既的行为时而冷漠时而又过度热情,但许小慈始终觉得这样一个成年女性,对于任何关系都是游刃有余的,而她只是一个没什么闪光点的贫穷女大学生,说不定只是鸡肋或是一时兴起,却不知道曲既对她如此上心,她用余光瞥了
', ' ')('瞥曲既的侧脸,悄悄把牵着的手又握紧了一些。
“那你不讨厌我说谎吗?”
“讨厌啊,讨厌死了,但是心上人可以拥有改过自新的机会。”
心上人这个词着实老土,但许小慈听了还是很心动。
“你脸红什么啊?比起撒谎,我更讨厌你另一个恶习,你要不要考虑改过自新啊?”
“什么?”
曲既停下脚步,“我讨厌你不喜欢我,你只有三次改过的机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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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神经哦。”许小慈的脸倏地红了,她才发现跟曲既认识以来每当对方做出出格的事,自己又忍不住心动的时候,她只能用这几个字来回复。
“好啦,在你把改过自新的机会用完之前,我还是会扮演好痴情单恋者的角色的,你放心。”
“你老是这么神经我才不放心呢!还有啊,你今天怎么穿我的鞋!小偷!”
曲既得意洋洋地抬起脚,“我昨天穿的恨天高你又不是没看到,你就借我穿一下呗。”
许小慈并没有因为曲既私自穿鞋的事生气,反倒有些庆幸,感情的维系总是需要物质载体的,有一双鞋欠着,她总要来还的。
“我见你几次不是马丁靴就是平底鞋,昨天怎么打扮这么精致啊虎虎女孩?而且还破天荒地化了美美的妆。”
“小丫头观察挺仔细的呀,悄悄告诉你,我去相亲了。”
“哦。”许小慈面色如常,回复的格外简短。
曲既本来饶有兴致地把脸凑过来了,见对方毫无情绪波动,有些失望,“我去相亲你没意见啊?”
“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许小慈不说话,嘴巴里不停地嘀咕着。
曲既一把搂住她的肩膀,用下巴去蹭她毛茸茸的头顶,“自己玩接龙呢?”
许小慈垂着脑袋,有些享受地感受着曲既体温,也许是秋天冷了吧,忽然觉得这个怀抱格外温暖了些。
“小慈!好巧啊!”
就像是惊弓之鸟,许小慈立刻从曲既的怀里挣脱出来,一只手推开曲既,却没掌握好力度,一下子怼在曲既的小腹上,后者吃痛地捂住了肚子。
“我室友。”许小慈小声说道。
许小慈的室友已经走到了跟前,用好奇的眼光打量着曲既。
“这个姐姐太有气质了吧!是你亲戚吗?”
曲既强忍痛意,微笑着点点头,“我是小慈表姐。”
许小慈也跟着点头,一边装作妹妹的样子去挽曲既的胳膊,却没想曲既微微侧身,躲开了。
“你们去哪儿玩呀?好你个许小慈,你跟我说S市没家人的,早知道有漂亮姐姐随行,我也不回家了。”
“我.......我表姐来看我的,她不在这儿工作。”许小慈的耳根都红了。
曲既见那女孩手里拎着食材,估计家就在附近,她客气地发出邀约,“我们准备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来?”
“不了不了,我家来亲戚了,我妈等我回去呢!你们玩的开心哟!”女孩儿果然拒绝了。
曲既点头,又是程序化地道别,还不忘装作真姐姐般叮嘱了几句,“以后麻烦帮我照顾小慈哦。”
目送着室友走远了,许小慈才抚着胸口松了口气,她朝曲既竖起大拇指,“你反应好快!”
曲既没有一如往常地开玩笑,而是径直走到马路边拦了出租车,拍下车牌号,让许小慈坐进去,“回学校吧,我就不陪你了。”
许小慈扒拉着车门,心里既恐慌又疑惑,她抬起头来问曲既,“是今天不陪,还是以后都.......”
曲既生怕许小慈磕了头而抵着车顶的手微微颤抖着,她笑笑,“我也不知道。”
“蛐蛐,我做错什么了吗?”
“没有,很正常。”
车开走了,曲既站在原地,眼睛没有看往任何地方,她在心里反复咀嚼着刚刚许小慈无助的眼神,还是会心疼,但成年人的世界并不是由心跳来决定运转的,即使她再云淡风轻,也有最不能戳的痛处,可以被拒绝,但不能被践踏。
风又急了一些,落叶三三两两地扑腾下来,落在曲既脚边,她低头看到自己脚上的红色帆布鞋,懊恼地叹了口气,不该穿的,自己再怎么觉得合脚,也终究没有得到同意,本就不该莽撞尝试,现在倒好,一片残局。
“让你喜欢直女咯曲既。”她自嘲地笑笑,“算了算了,本来就决定了孤独一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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