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小姐啊!”
正拿着刀在砍鸡的妇人回头一看是她,面上堆笑,忙不迭看了看时钟,爽朗地笑着说,“再等十五分钟,过十五分钟差不多可以喝了,虽然滋味还不够好,填肚子没问题。”
“好,谢谢阿姨。”
苏幼青站到她身侧,装作饶有兴趣地看她准备食材。
“这是打算煲鸡汤?”她问。
“是要煲鸡汤,不过这鸡汤啊,却是用来给白菜提味的。”
“白菜?”苏幼青总觉得,容程吃道白菜,大概率没那么随便家常。
果然,秦姨说,“开水白菜,听过没,做起来可讲究了。”
若是往常,苏幼青一定细细打听,这开水白菜到底怎么个讲究法。
可眼下……今时不同往日。
她漫不经心地瞄了眼已经被秦姨切得像朵白莲花的白菜。
仅仅夸赞了句。
“好雕工!”
然后故意提起容宅的旧事。
“秦姨,我听说这个半山宅院,是后来修的,容家老宅不在这里,秦姨你来容家的时候,这半山宅院已经修好了吗?”
“还没呢!”
秦姨一边利落干脆地下刀,一边回答:“我都到容家三十来年了,这座半山宅院才不过十来年历史,老宅被烧后,福伯找风水师傅看了这块地,又花了好些年才将这片荒山野岭整好搬过来。”
“起火!”
苏幼青明知故问,装作惊讶地睁大了眼,像个好奇宝宝一般,穷追不舍问下去。
“那老宅,怎么会起火,烧得很厉害吗?”
梦境里,确实已将一栋主楼烧了小半,不知道后续救火是否及时。
“嗨,还不是梁强那个作茧自缚的!”
提起起火的原因,秦姨显然动了气,连手上下刀的力气都略重了些许,导致一块鸡肉飞了出去。
她回头蹙眉,眼角的皱纹愈发明显,“那家伙犯了事,被开除了,心怀鬼胎走邪路,放了把火想趁着大家忙着救火,偷偷去夫人屋子里偷珠宝,结果火势太大,不但珠宝没偷着,抱着装珠宝的保险箱被烧死了!”
死了!
死了!!!!
苏幼青瞳孔巨震,面色青白的松开拿碗盛汤的手。
玉青色的碗掉在地毯上,发出脆响,碎成了几块瓷片。
她赶忙蹲下收拾,将头埋得低低的,生怕抬头就让人看出刚才的失态。
“苏小姐……你别管,小心别割了手,让我来!”秦姨大手一拦,将苏幼青挡开。
苏幼青坑坑巴巴地道谢,”谢谢秦姨,刚才我笨手笨脚的,没拿稳。”
“没事没事,一个碗而已。”
“我……我先走了。”
“就走了……你不是要喝汤吗,快好了,我再拿个碗给你盛。”
“不用了,少爷那边有事要快点去,我还是先不吃了。”
虽然得到了答案,胃口却已尽失。
苏幼青摆摆手,随便找了个借口,像个丢盔弃甲的逃兵,逃难似的离开了厨房。
直到走到无人处,她才敢捂住嘴,浑身颤抖中喃喃自语。
“天呐,他死了,他真的死了,是我打晕他的,是我害死他的……”
反反复复,像丢了魂似的六神无主,在回廊处来回走动。
若不是她在梁强的脑袋上敲了那么一下,梁强肯定不会死在火场,她用了那么大力气,他当时就昏倒在地人事不省,临走时火已经烧到容芸卧室外,若没人来救,他哪怕不被烧死也会被浓烟呛死。
不……苏幼青猛地摇头。
指不定梁强不是被火烧死的,而是被她那一下重击敲死的!!
混乱的思绪犹如漩涡,不断打旋。
苏幼青头胀得眼睛阵阵发黑,她踉跄着靠向凉亭的柱子稳住身形。
“你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略显冷淡的声音落在不远处。
换作平时,苏幼青一定听得出来,这声音是容程的,一定会在第一时间收敛好面部表情,恭顺地走到他面前去,努力使他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现在,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压根接收不到任何讯息。
“你在做什么?”
容程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等到回答。
他压了压额角,不耐烦地看向似乎想要将自己缩进亭柱后的瘦削身影,僵持了几秒,终究还是决定,既然她不主动过来,那他干脆过去。
看她在这亭子里一个人搞些什么鬼!
容程驱动轮椅,才看清苏幼青的状况,就发觉不对劲。
苏幼青身上有一种,魂不守舍的虚弱,连目光都失去了焦点,她茫然地看着前方,又好像什么都没看见,连他到了跟前,都一点反应都没有。
容程伸出手,抓住她一只胳膊。
“怎么了?”声音难得的放软。
苏幼青微微摇头,眼皮子垂了下去,身体无力地顺着亭柱慢慢滑下。
容程第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从来都是别人猜他的心思,他要做什么,随心所欲就是,不需要考虑对方感受。
何曾要处心积虑靠猜的,才能知道对方是个什么状况……
”不舒服?”
摇头。
“不开心?”
头不摇了,却还是没有点头。
“生气?”他又试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