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季多雨,山上气候多变,显然他刚才在外面淋了点小雨。
苏幼青赶忙上前接过他的轮椅,推进屋子后找了块干毛巾,问他,“少爷要不要擦擦头发,或者洗个热水澡,淋了雨可能会感冒。”
“就擦下头发吧。”
容程任她用毛巾在头上揉搓,将他的头发揉成了炸毛的形状,顶着一头乱发的他依旧俊美,少了几分凌厉和阴郁。
好看的人,哪怕没有造型也像是做了造型般自带滤镜。苏幼青放下毛巾,看着他沉静的面容,突然有些好奇十几岁的容程会是什么样子。
福伯捧了个有密码锁的金属箱子过来。
容程看到他和箱子,偏过头对苏幼青说,“你跟我到书房来。”
盒子放在了红木长桌上,里面盛放的,正是那天在拍卖会上被苏沐颜拍下的珍珠项链。
苏幼青小小的吃了一惊。
“这条项链……”
“苏家被保全执行的财产,先存放在我这。”容程解释道。
语气平静,好像一条本该由法/院封存保管的项链,放在他这天经地义。
心知不管用什么手段,容程总会达到自己的目的,苏幼青没在这个问题上纠结太久。
拿出珍珠项链,容程将金属箱子往她面前一推。
“其余的是给你的。”
意思是可以连密码箱一起端走。
项链、胸针、耳环、手镯……样样价值不菲,在光照下璀璨生辉。
上次容程给她那些在拍卖会上拍下的首饰,她已经在犹豫要不要退回去,没想到还有后续。
她摇了摇头,将箱子盖上。
看见她拒绝的动作,容程眉头微挑,“为什么要拒绝?”
“无功不受禄。”苏幼青情绪毫无起伏的拒绝。
“你以后还会陪我出席晚宴。”
“太贵重了。”苏幼青依旧很坚持:“而且先生你上次已经送过,如果要戴的话,那些就够了。”
她终于意识到不对劲。
容程出手阔绰又大方,想来只要她继续接受,类似的礼物就还会有下次,下下次,然后久而久之,她可能会自发的认为,收受价值明显不对等的礼物是一件顺理成章的事情,没有收到时甚至会生出失落的情绪。
如果任务顺利完成,她就能在这个世界继续活下去,可以离开海宁城,去看看更广阔的天地。
那时候,离了容程,离了容家,没有了财富和背景带来的便利与骄奢,是否还能保持本心,心平气和的做她自己?
苏幼青不想被束缚住。
比起苏幼青的坚持,容程更强硬。
不……应该说是强塞。
“收不收实物都可以,我给你开个户头,存在银行的保险箱,你什么时候想要了,自己去取。”
“我没有什么大额财产,不想开户,也不需要在银行有保险箱。”苏幼青想也不想的回答。
“我给你开就可以,不需要你同意。”容程面无表情道。
苏幼青气得想笑。
她忘记了,海宁城里的不少银行就是容家开的,她的证件、复印件什么的容家都有,想要越俎代庖开个户什么的,对他而言还真不是难事。
有钱到一定程度,真是为所欲为!
不……是胡作非为!!
欠教育,欠教育……下次在梦里遇见小容程,要想办法把他的三观给掰直了。
“反正我不会接受,也不会去取。”
她语气恢复了平静,“少爷若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想起来,时间到了,我要回房去给大王喂食了。”
这当然只是个借口。
容程却罕见的妥协了她的任性,没有阻拦。
眼睁睁看着苏幼青背影消失在转角处,福伯将视线移回容程身上。
他正眉心微蹙,好像有点不解,或者说是苦恼。
福伯难得的对家主的私事发表意见。
“少爷,苏小姐是个好女孩,如果她只爱钱的话,那她早向少爷提出要求,要你帮她拿到苏家的财产了。”
容程摩挲了一下轮椅扶手,压下心里异样的情绪,目光沉沉。
沉默了半响,他才开口说:“每个人都有价码,或高或低而已,我倒宁愿她爱钱,如果她只要钱,那事情完全可以简单得多。”
毕竟,他穷得只剩下钱了,不是吗?
福伯赶忙低下头,对自家少爷的话不能苟同。
“虽然说爱情也要物质基础,但终究谈的主要还是感情,少爷如果想追求苏小姐,不妨试试别的方式,威逼利诱什么的,恐怕对苏小姐不能奏效。”
“谁说我要追求她!”容程眼一横,目光凌厉地扫了过来。
他像一只猫,猝不及防被踩到了尾巴,几乎要炸毛,“我不过是看在她按/摩手艺实在好的份上,在我失眠的问题解决前,想将她一直留在容家。”
“对不起少爷,看来是我人太老,多想了。”福伯微眯了眼。
这话说得……他是不信,不知道少爷自己信不信。
容程陷入了沉默。
他想起尘封的记忆里,一段不怎么愉快的对话。
………
“你以为你是谁,你要是没有容家的光环,谁会喜欢你,没有人会和你真心交朋友,没有人会真心喜欢你,这就是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