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没有任何肢体上的触碰,没有接吻,也没有爱抚,可贺春景就是觉得这件事太私密、太不可言说了。动物都是具有领地意识的,共享一块领地的事情只发生在两种情况之下,一是入侵,二是接纳。
而这决不是一场入侵。
向来缺乏归处的贺春景,心底被这个认知激起一阵阵的涟漪,一股酥麻的暖意顺着四肢百骸流淌开来。
他害怕被陈藩瞧出什么不对,一躺下就把自己卷进被子里,拿屁股冲着陈藩:“你过一会儿记得叫我,我还得回学校。”
陈藩啊了一声,抬手看看表,下午两点钟都过了。他一屁股搭在床边,捞了一把卷饼似的贺春景:“咱就不能明天再勤奋好学吗?”
卷饼拧了拧身子:“不上学,晚上得去威哥那。”
音像店的兼职他都空了七天没去了,好在学生放假,客人不多,常威也没跟个起水痘的小孩计较什么。可贺春景自己过意不去,再请假还不如让他直接把兼职辞了呢。
“行,五点钟我叫你,咱俩打车回去。”陈藩点点头,坐在电脑前头下下歌结结账也不费什么力气,可以放人。
“不用,我……”贺春景还想拒绝,陈藩却横了他一眼。
“要不我就给你兜里揣个象牙佛塔,你给我走半宿走回去。”
贺春景重新做回卷饼,不吱声了。
陈藩替他把窗帘拉上,因为卧室里做了个小型的家庭影院,窗帘选的都是严密遮光的材质,拉起来之后屋里一丝光也透不进来,不知黑天白日。
“睡吧。”陈藩低声道。
贺春景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嗯。”
这一周以来的惊恐、委屈、疼痛如潮水般袭来又褪去,被身边令人安心的气味冲刷了个干净。
贺春景陷入一场昏黑的梦里,仿佛只过去一瞬,又仿佛过去了漫长的一夜,朦胧中,他感觉床边有人靠近。
那人手脚放得很轻,却走得很稳。拖鞋在地面上摩擦出细微的唰唰声。
贺春景的意识就像被按到池底的气球极速浮出水面,他惊叫一声坐起来,全身像野猫似的紧绷着,在看清床边确实站了个黑影的瞬间拼命蹬着腿,朝床的另一侧退去。
他感到自己鼻尖冰冷,脑子里一片混乱,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濒临绝境的崩溃。不要过来!
贺春景额前几乎霎时间冒了一层冷汗。除了开始的那声惊叫,他就像被扼住喉咙一般再发不出半点声响,目光散乱,漫无焦点,呼吸沉重且急促。
陈藩被吓了一跳,唰地伸手把落地台灯打开。
“是我!”陈藩想要喊他回魂,“贺春景!”
贺春景还是那副吓破了胆的样子,裹着被子拼命往后退,眼看着就要从床的另一头折下去了。陈藩飞快窜上床去,在贺春景掉下去之前揪住了他的衣领,一把给他拽回来,压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