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6)(2 / 2)

程诀醒来过后,依旧得靠着输液保持体力,阿姨喂他饭,他却别开脸,无声地抗拒。

程诀似乎真如医生所说,得了厌食症,回来不到一周时间,手腕侧面凸出嶙峋的骨头,桃花眼里彻底失去神采。

他们不让他回家,程诀便让阿姨送来试卷,整日里一边挂吊水,一边刷题。

程毛毛终于看不下去了,搬来一把椅子,往程诀床前一坐,郑重道:哥,我知道你可能已经跟叶予北分手了。

叶予北这三个字似乎带刺,程诀暗暗缩了下肩,不舒服地将病号服袖口扯长,捉在手里,眼睛却紧紧盯着试卷上的题。

程毛毛继续道:但我得确认一下,你知不知道叶予北腿断了,不能参加体育高考了。

程诀没有抬眼,表情却在刹那间空白,捉住袖口的手指也松开了。

程毛毛观察着程诀的表情,小心翼翼道:所以你不知道?那你们为什么突然这个时候分手啊?

过了好一会儿,程诀不知想到什么,略显烦躁地皱起眉,收拾好卷子放在一旁柜子上,背对程毛毛侧躺下,拉起被子蒙住脑袋,无言地表示要休息了。

程毛毛无法,唉声叹气,帮程诀关上灯,拉上帘子,走出了病房。

可程诀并没有休息,他在被子里细细地颤抖,咬着手指甲,神色里压抑着恼怒,通红的眼圈却带着易碎感。

程诀太生气了,叶予北腿断了,不能参加高考,这么大事却不跟他说,如果是因为这样才突然对他冷暴力分手,程诀更是觉得叶予北不可原谅,明明应该两个人有商有量要解决的事,叶予北却总喜欢独自承担,甚至不惜跟他分手。

什么毛病?

如果想在一起,不能光他一个人努力,他再也不管叶予北了,腿断就腿断,跟他没半毛钱关系。

可想是这么想,心里却突突的疼。

腿断了,该多疼啊

程毛毛出了病房后,思来想去,还是给叶予北打去了一个电话。

电话响了一会儿才被接通。

叶予北低低的声音传来:喂?

大哥!程毛毛忍不住激动地唤了声,随后鼻子一酸,语无伦次道,你帮帮我哥吧,他住院了!他不吃饭!谁的话都不听!

***

程诀在床上辗转反侧了许久,可能有半小时,也可能更久,可正当他要睡着时,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震动了。

他以为是死党,拿起手机一看,却是一串没有备注的号码。

可那个号码,即使从通讯录里删除了,没了备注,程诀依旧烂熟于心。

程诀忽然又睡不着了。

他抿了抿唇,心里还气着,但更多的是难过。

叶予北隔了这么久打电话来,又偏偏是今晚程毛毛离开后,想想都能猜出是谁怂恿的。

不接电话,手机就持续震动着,程诀嫌烦,干脆按了接听键。

他将手机靠放在耳边,倔强地不愿说话。

程诀?那头传来低冷的声音,如冬日泉水滑过耳畔,很好听。

不过是因为听到了对方的声音而已,程诀坚守了这么久的心却突然流沙似的塌陷一个巨大的深坑,不堪一击,红了眼眶。

但他仍旧不回话,听筒里只余浅浅的略显颤抖的呼吸声。

叶予北自顾自道:听说你住院了。

声音在静谧夜里尤其清晰,带着点抚慰人心的温度。

程诀转过脸埋进枕头里,手机靠放在耳旁。

叶予北又问:为什么不吃饭?

要你管。程诀终于忍不住,又转过脸回了一句,因为长时间没开口说话,声音是哑的,道,都分手了,还问那么多,不能就当死了么?

那边,叶予北看着满桌子的试卷,每张卷子上都是一片红笔字迹。

他其实过得并不顺利,为了不影响考试,手术推迟了,他暗无天日地做题,孤独地前行,收效却甚微,无法阻挡自我怀疑和焦虑,还要防止一不小心就要想起程诀,那只会让他更痛苦,比起身体上的疼痛,精神上的消耗才是最难熬的。

所以,当叶予北今晚接到了程毛毛的电话,从程毛毛那儿了解到程诀的现状后,他能明白程诀的感受。

离开了彼此后,没有谁比谁更煎熬,他们都同样不好过。

叶予北也终于知道,自己当初做了怎样愚蠢又自私的决定。

认清现实后,叶予北放弃了,扔了笔,闭上眼揉了揉眉心,低低唤了声:程诀。

这回,声音里毫不掩饰自己的脆弱和依恋。

程诀当然能体会叶予北最细微的情绪变化,他眸光微闪,暗暗吸气,硬着声道:干嘛?

叶予北无力地趴到桌上,抓住摊在桌上的试卷,长久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他有些哽咽地道:我生病了,程诀,我觉得自己快死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明明跟说好的未来只差一步,但都被我搞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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