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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母亲敲门,这还当是出了何事,忙不迭就将门一把打开,硬是将门口的宁有知吓了一跳。
宁有知夜里来寻他,便是要好生叮嘱一番。
“明日的成婚的礼节虽说已经一切从简,但妱儿的身体你是知晓的,受不得折腾,撑到晚上定已是疲惫不堪,往后你二人的日子还长,你可莫要贪……”
赵茂行一时没反应过来,望着母亲欲言又止地神情,蹙眉了好半晌,才陡然明白过来,整个脸倏地一下便涨得通红,连连应道:“是是是,母亲安心,我、我断不能做那样的事……”
宁有知被他这副模样逗得险些笑出声来,硬是强压住情绪,这才道:“儿啊,大婚当日娘还能不让你做吗,我这是让你适可而止。”
赵茂行再次舌头打结,支支吾吾地道:“对对,儿子自当适可而止,绝、绝不贪、贪那事……”
吉安院这边,宁妱儿也没比赵茂行好上多少。
赵采蘩将册子递到宁妱儿手上时,宁妱儿还不知此为何物。
她直接抬手就翻看起来,然而随意打开的那页图画,便令她耳根顿时一阵滚烫,连忙将册子合上,险些惊得丢到地上。
赵采蘩掩唇笑道:“表姐是过来人,就不妨与你直说了,你现在看着羞,往后可是要一页一页细细学来的,男人嘛,有几个不爱这些,再说……”
赵采蘩朝她身侧挪了挪,压声道:“咱们女人家也是舒服的。”
宁妱儿想起方才那画中的男女,可不知为何,男子那抽象的脸便被换上了沈皓行的模样,恍惚间她又记起那几乎要被彻底遗忘的梦魇。
梦中的她,似乎真如表姐所说,是极为舒服的一种神情。
见她垂眸不语,赵采蘩还当她是听进去了,便又接着道:“明日你要早起,且还要折腾一日,今日随意翻看两页便是,若是明晚累得紧,便什么也不要做,让你郎君来便好。”
宁妱儿蓦地回过神来,又羞又愧地将头垂得更低。
她也不知自己究竟是怎么了,一提及床帏之事,满脑子都是那梦魇中与沈皓行痴缠的画面,然而她明明没有同沈皓行真的做过什么啊……
宁妱儿越想越觉得委屈,在赵采蘩离开后,忍不住趴在床头哭了起来。
作者有话说:
沈皓行:有什么可委屈的,你不是挺舒服么。
宁妱儿:哇——(哭得更大声)
本王只是心悦于你
翌日,赵府门前宾客如流。
宁妱儿天还未亮便被竹安喊醒,昨夜她本就睡得晚,再加上哭过的缘故,醒来时便觉得脑仁发胀,走起路来都有些飘飘悠悠。
可便是如此,那张娇美的面容依旧能够撩人心弦,尤其是哭过后泛着红晕的那双眼睛,将往日的清澈化成了几分妩媚,让人看上一眼,便觉得心肝上泛起一阵酥麻。
因这嫁娶皆是在赵府进行,迎亲的队伍需要绕赵府三圈,待回到赵府门前,便按照应有的迎娶礼节来走。
宁妱儿梳妆妥当后,便一直坐在床边等待,在前院传来喜乐奏响的声音时,屋里的氛围瞬间热闹起来,每个人都异常的兴奋。
只有被大红喜盖遮住神情的宁妱儿,目光显得尤为平静,她垂眸望着身前白皙的指节,上面是前日岁喜给她染的鲜红蔻丹。
正在出神时,一只女子的手落在她面前。
只看这手背的模样,宁妱儿便认出了这是谁,喜盖下鲜红的唇瓣微张道:“表姐?”
赵采蘩的手明显颤了一下,随后不算轻也不算重的将她手捏了一下,“妱儿啊……”
这一声,似是带着几分颤抖。
宁妱儿心头莫名也跟着颤了一下。
赵采蘩像是怕影响到她,顿了片刻,慢慢将手收了回去。
喜乐声由远及近,外面哄闹的脚步声也越来越清晰,喜服上的指节不知不觉慢慢收紧。
应忧心宁妱儿身子,很多事情便点到为止,不会过于折腾,赵茂行在一群男子的起哄下,慢慢来到宁妱儿面前。
直到二人掌心相握的刹那,宁妱儿才忽然意识到,她要嫁人了,日后她不再是一个人了。
她的人生中会多出一个男子,而这个男子,是她的夫君,会与她共同撑起这片天。
她再也不是一个人了。
按照衡州这边的习俗,新娘子在未进门前,脚是不得沾地的。
赵茂行将她扶起身,小心翼翼地背在身后,宁妱儿能感觉到他身子在隐隐颤抖,倒不是累得,而是紧张,生怕这一路上将她磕了碰了。
他每一步都万分小心,采蘩与采菲两姐妹也紧张地跟在他们身后,待宁妱儿稳稳坐入喜轿时,这一行人皆是舒了口气。
喜轿需要再绕赵府三圈。
看到逐渐消失的喜轿,门外候着的赵采蘩侧过身拿帕子擦拭起眼角来,身旁的赵采菲笑着拉她道:“姐,你哭什么啊,待会儿喜轿再绕上三圈,妱儿姐不就回来了么!”
', ' ')('赵采蘩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看向身旁的妹妹,半晌后才缓缓出声:“你不懂,待你日后嫁人……”
赵采蘩说着,便忽然哽住,别过脸又开始抹泪。
赵采菲也不在理会她,可是想到方才她口中的那句“日后嫁人”,便不由小脸一红,回头看向院里来往的宾客,待目光终是寻到刘家的人时,小姑娘的唇角扬起一个好看的弧度。
赵采蘩这边抹完泪,看到赵采菲一面愣神,一面痴痴地笑着,便顺着她目光看去,望见里面那剑眉星目的儿郎,赵采蘩眼圈却是忽地一下又红了。
身边婢女看到这一幕,都忍不住打趣道:“二小姐这还未曾说亲呢,大小姐便舍不得了?”
赵采蘩努力地匀了几个呼吸,终是稳住情绪,笑了笑。
喜轿绕完三圈,重新落在赵府门前,周遭顿时又爆发出一阵喧闹的声音,这让原本就被颠得有些发晕的宁妱儿,脑仁又在隐隐发胀。
在上台阶时险些便摔了一跤,好在赵茂行反应快,一把将她紧紧拉住。
这一幕落在宾客眼中,免不了又是一阵起哄的大笑。
这一整日,宁妱儿都是在恍恍惚惚中度过的,一旁引导的嬷嬷说什么,她便做什么,碍于她身子的缘故,这礼数已经能省便省了,可既是如此,她也觉得浑身疲乏,甚至连说话的力气都要没了。
终于盼到一切礼毕,宁妱儿被岁喜扶进喜房,来到喜榻旁坐下,她觉得自己浑身都要僵硬了。
然刚坐下没一会儿,便不由蹙起眉头,问道:“这屋里染的是什么香啊?”
莫名有些熟悉。
竹安用力吸了吸鼻子,回道:“少爷院中的东西,奴婢也不知晓,小姐可是闻不习惯?”
“没事。”宁妱儿有些愣神。
屋内静悄悄的,屋外喧闹的声音却丝毫不减,宁妱儿从早上起来到现在,只是悄悄吃了几块儿糕点,此时不光是身上疲乏,胃里也像是被人拿着根棍子,翻来覆去的搅动。
碍于礼数,这个时候宁妱儿应是不能催的,可等会儿赵茂行回来,要掀喜盖,还要饮合卺酒,杂七杂八又得折腾半晌。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这才让竹安出去看看,但愿赵茂行看见竹安,便能明白她的意思。
岁喜知道宁妱儿此刻不舒服,连忙倒了杯温水放在她手中,宽慰着道:“小姐再坚持一下,少爷肯定很快就回来了。”
几口温水根本不起作用,且还愈发觉得昏沉,头顶上的喜冠就好像千金重,压得她整个腰板都要直不起来了。
外面喧闹的声音一会儿就在耳边,一会儿又好像飘去了好远。
宁妱儿觉得自己不对劲儿,她拉住一旁的大红喜帐,开口想喊岁喜,可是怎么用力喉中都发不出声音。
喜帐被拽得歪歪扭扭,最后倏地一下随着宁妱儿,一起倒在榻上。
喜盖滑落,屋中的光亮刺得她双眼泛酸,下意识紧闭起来,待她再次睁开时,双眼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雾,依稀能辨认出倒在地上的那个身影是岁喜。
她想努力让自己坐起身,可浑身上下使不出一丝力气,反而头痛欲裂,刹那间便双眼一黑,什么也看不到了。
她是死了么,为何会觉得身体腾空而起,就好像魂魄与□□分离了似的。
府内的奏乐声也在这一刻戛然而止,紧接着便是一阵又一阵的哭喊与尖叫,每一声都会让她心跳跟着剧烈地颤动,就好像有一张无形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心脏。
最终,耳边的喧哗彻底散去。
只剩下那片莫名熟悉的幽香。
滴答——
水滴从高处缓缓落下,少女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片刻之后,眼皮倏然抬起。
入目是一片幽暗的墙壁,墙壁上有盏壁灯,灯芯随着屋中的气流肆意地摇晃着,就好像随时都有可能忽然熄灭。
这是何处?
宁妱儿脑袋还是有些发木,她眉心紧蹙,一点一点撑起身来,借着昏暗不明的光亮,将周围仔细打量了一遍。
这间屋子四面都是石壁,只有最前面的拐弯处,好像有一条长长的石阶,而石阶的另一头是什么,她便看不到了。
密室内只有一张木桌,一把椅子,还有一张极为精简的床,如今,她便坐在这张床榻上。
“啊呜——”
旁边的石墙后传来一声狼叫,紧接着还有似是蛇吐信子,还有一些说不上来是什么东西在撞铁笼的声音。
宁妱儿吓得立即蜷起腿向后缩去,直到后背紧紧贴在冰冷的石墙上,再也退不了时,她才停下。
也正是因为这声狼叫,将她封存许久的记忆倏然翻开。
宁妱儿想起来了,这一幕她曾在梦魇中经历过。
莫非她又梦魇了?
宁妱儿抬手在脸颊上捏了一下,疼得直蹙眉,然随即,她心口的位置想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了一下,整个人彻底愣住。
吱呀——
石阶那头厚
', ' ')('重的铁门被缓缓推开。
宁妱儿将头埋在膝上,双臂将身体紧紧的环抱住,披散的墨发下只露出一只眼睛,小心谨慎地望向石阶。
脚步声由远及近,那抹熟悉的玄色身影闯入她视线。
魏王,当真是魏王!
宁妱儿瞬间屏气,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抑制不住地颤抖。
沈皓行缓步上前,神情隐匿在这片昏暗中。
在他离她越来越近时,宁妱儿终是忍不住哭出声来,“不要,不要过来……”
沈皓行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直至走到她面前才停下。
他垂眼看向身下这抖似筛糠的小身子,冰冷的唇角无奈地向上勾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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