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城门,先是一条笔直大道,两边又延伸出许多小路,称为坊市,其中小商小贩极多,每五步便有人杂耍卖艺,堵得水泄不通,吵闹至极。除此之外,大的建筑也比比皆是,酒楼林立,铺面琳琅。
夏无心哪里见过这种盛景,和池摇一起,满地乱跑,见了什么都想驻足观看,剩下苏斜月和燕桥在后面跟着,十分无奈。
“无心,你慢点。”苏斜月笑出靥窝,抬手拉住正奔向杂耍的夏无心。
“师姐你瞧,这人没我厉害,这么轻的石板,只能碎一个!”夏无心指着人群中央,开怀大笑,吓得苏斜月忙去捂她嘴。
“你小声点,人家是凡人,怎能用你的蛮力比。”她责备道。
“就是,你若再惹祸,索性昆仑山也别去了,打道回府吧。”燕桥附和。
夏无心吐了吐舌头,踮着脚去看隔壁顶花篮的貌美少女,直拍手叫好。
燕桥看了一会儿,忽然道:“看来我们无心,还是喜欢女子的,我往日还多为她操心,怕师尊知道她断袖而动怒,现在好了,先生的身份虽不凡,但至少是个女子,我这心也放下了一半。”
正拍手的夏无心,听见这话,一双手僵在了半空。
苏斜月轻咳一声,忙岔开了话题,柔声道:“师兄,晌午已过,无心只吃了点心,想必饿了。”
“哦对,无心,今日师兄请客,也尝尝这临安最好的酒楼,是个什么滋味。”燕桥朗声笑道,大手一挥,径直往城中走去。
夏无心这才松了口气,慌张地去拉苏斜月衣袖,二人交头接耳地跟上。
燕桥选的确是临安最大的酒楼,位于城中央的一处十字交叉口,交叉处是一大片空地,一条小河从中淌过,波光粼粼,河上有座石桥,桥两旁都是挑着担子的货郎。
看来前日的大雨并未给这座城造成很大的影响,夏无心心道,随后越过石桥,走进酒楼。
几人坐在二楼房间,此处视野极好,能够透过打开的窗子眺望,远处街道纷呈,左右交叉,像个铺开的大网,房屋都是上好的青瓦,灰蓝色的屋顶和四处穿插的树木混杂在一起,极为壮观。
一旁,小二热情地布菜,东坡肉醋溜鱼酱爆肘子摆了满桌,夏无心闷头大快朵颐,直叹若是下辈子不修仙,来这临安城开个酒楼也是极好的活法。
“你慢点吃。”苏斜月将手帕递给她。
一声叫喊打断了夏无心的狼吞虎咽,她不耐地抬头,只见池摇正扒在窗子上,挥手叫人过去,夏无心以为她又看见了什么好东西,暗道一声土包子,继续闷头啃猪蹄。
直到她听到了先生二字,这才一惊,顾不得一嘴的油,起身将她推到一边。
“宋逾白?”她蹙眉道,往楼下看着。
池摇并没骗人,只见一条街以外,正有一人身穿白衣,沿着街道奔跑,她似乎受了伤,速度忽快忽慢,时不时撞到行人,十分狼狈。
而她身后正跟着几个男男女女,纷纷举着砍刀钉耙,十分凶神恶煞。
“你熟悉宋先生,这是不是她?”池摇也急了,转身就要下楼,却不及夏无心速度,只见她果断推开窗,单手撑着窗框,便从二楼垂直跃下,一身蓝衣猎猎,衣摆在身后飘扬着,宛如旗帜。
她半蹲着落地,也不顾是否会暴露身份引起骚动,便腾空而起,脚尖踩着房檐,噼里啪啦往那人的方向跑去,隐隐约约间,嗅到了妖气。
她的忽然出现确实将百姓吓了一跳,尖叫声迭起,夏无心不管不顾,一心顺着妖气奔走。
不远处,白衣女子腿脚早已磕磕绊绊,她秀发纷乱,脸颊上都有不少细碎的伤口,肩背和手臂更是,衣衫不知被什么东西撕碎了,隐隐约约露出肌肤。
“帝女,交出东西!”她身后有人厉声喊道,那人是个黑脸大汉,一副农户模样,打着赤膊,身上的肉汗津津的,透着一股子骚气,跟着的还有些男女,皆是黑面布衣,凶神恶煞。
女子凡人之身,如何能跑得过这些人,几次险些跌倒,她拼命喘/息着,将怀里一个小小的荷包捏紧,揣进袖口。
像是什么极为重要之物。
眼前忽然出现一个孩童,她双眸微张,连忙转身躲过,却稳不住平衡,不慎跌倒,女子纤弱的身体落地,石砖冷硬,她半跪着起身,咬牙一声不吭。
只是须臾间,那些人早已将她包围,百姓们都躲得远远的,不敢近前。
“帝女,你既已成区区凡人,就别肖想拿回以前的东西,就算拿到了莲花锤又如何,你使得动么?”大汉哈哈大笑,伸手般抓。
女子忽然抬眸,原地翻滚一圈,撞开那些人,拔腿便跑。
这时,一人从天而降,正是赶来的夏无心,她一看那身影,心便抽搐般疼了起来,急忙握住她手腕,一脚将近前大汉踹飞出去。
女子一时似乎没认出她是谁,反手便要挣脱,夏无心连忙再次将她握紧,哑声宽慰道:“先生,别怕,是我。”
女子不动了,嗓音颤抖:“无心?”
夏无心低头看她,只见那么爱干净一个人,此时不知怎么了,一身的泥泞,也就远处才能看出她穿的是白色,泥泞之中,还有隐隐血迹,就连一张艳绝天下的脸,都多了几道划痕。
她愣愣看向夏无心,忽然长长松了口气,竟主动落进她怀里,她身躯极软,呼出的热气喷洒,烙得人胸口滚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