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得坚定, 目光灼灼,晃得宋逾白一时哑口无言。
“夏无心。”她长长叹息。
这种感觉就像是拳头挥在棉花上, 无论威逼利诱还是疾言厉色,对方就是不听话, 着实泄力。
不过与此同时,还有一点点的,酥麻之感。
夏无心见她终于软了态度,急忙见缝插针, 逼近一步,双手捏住外衣举在头顶,伸到宋逾白上方。
随着衣衫的笼罩,少女身上的气息也扑面而来,清冽醉人。
宋逾白眼看着夏无心逼近,便不再同她对视, 反而看向远处连接天地的雨幕, 唇瓣微抿,却没再继续拒绝。
不知不觉间,她竟已经开始贪恋这种气息。
“雨水凉, 外面又危险,我们先回去, 好不好?”夏无心微微歪头, 软声道。
宋逾白还是一言不发, 但夏无心知道, 她这般做, 就已经是默认了,心中顿时乐开了花,于是大着胆子揽住她肩。
二人身影化为微风,很快回到了偏院。
院里充斥着饭菜的香气,许是方才婢女送来的,花草都被蒙上了雨布,青石砖的阶梯也被铺上了稻草,以防打滑,一切都普通而又安逸。
似乎所有人,都没有意识到这座小岛的杀机暗藏。
夏无心一路护着宋逾白站定在房檐下,没让她沾湿一点。
宋逾白稳住身子,立马向右侧行了一小步,从夏无心身边移开,眼睛不抬,淡淡道:“我去同东逢上仙商谈,你快回房去吧,说不定明日便雨过天晴了。”
说罢,她负手离去,就是脚步凌乱,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夏无心将外衣抖了抖,重新披在身上,伸出食指分辨了下南北,随后径直走向了宋逾白的房间,大剌剌地推门而入。
宋逾白没有同夏春秋说太久,便重新回到院中,快跑几步躲到房檐下,只是这次没有夏无心在身旁,双肩几乎湿透了。
她用衣袖抹去额头雨水,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也空荡了些许。
过了半刻,她理好发丝,慢慢推门而入,又面对大门,将门栓插好。
谁知再一转身,便被眼前的人吓地猛然后退,后背撞在凸起的门栓上,不禁轻呼一声,愠怒道:“你不是回房了么?”
只见夏无心正坐在桌边,被她这一个踉跄吓得连忙起身,伸手去扶。
不过手还没碰到那凝霜皓腕,就被皓腕的主人抬手躲过,随后扶着撞痛了的后背,慢慢走向床榻。
这间客房并不大,唯有一个房间,不过桌椅床榻倒是都很齐全,花瓶摆设也不少,个个整洁如新。
“方才惊险如斯,我如何能安心回房?”夏无心说着,起身将窗子也关严实,挡住外面稀里哗啦的雨声,屋中也顿时被黑暗笼罩。
她又轻轻抬手,将烛火点燃,晃动的光影顿时覆盖了每一个角落,柔黄的光,渐渐驱散了外界的潮气。
“可是……”
“先生昨夜几乎没睡,如今趁着下雨无事可做,不如好好歇歇。”夏无心笑眯眯道。
密闭的空间只有二人,虽然并不是第一次,但这次的心跳,远远比之前要疯狂许多。
但宋逾白确实不能否认,有夏无心的陪伴,原本冷寂的房屋,变得令人安心了不少。
“我睡不着。”宋逾白和衣躺下,床榻很软,大概铺了好几层棉絮。实际上,她已然很久未曾睡过一个好觉了,一旦阖眼,便会有各种各样的往事狰狞地向她扑来,躲都躲不掉。
嘴上虽这么说,可身子早已感觉到了疲乏,后颈一落下,就如同漂浮在云端,左右轻晃。
屋外雨声磅礴,屋顶滴滴答答响个没完,本该是孤独的场面,却多了另一个人的呼吸声,和雨声交错,此起彼伏。
宋逾白渐渐不动了,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又忽然被细碎的声响惊醒。
她黛眉微蹙,一手撑着床铺,慢慢支撑肩头,斜斜起身,目光搜索了一圈,未曾看见夏无心的身影,心中一急,抬腿便要下地。
“先生,你怎么醒了?”夏无心的声音从地面传来,宋逾白低头一看,原来她不知从哪儿抱了团被褥,铺在地上,正跪着抹平褶皱。
紧绷的心顿时松懈下来,宋逾白轻咳一声,以掩饰自己方才的失态:“你躺地上干甚么?”
“昨晚睡得晚,今早又醒得太早,眼睛有些酸胀,也想歇一会儿。”夏无心说着,一个扑腾躺到地上,将被子拉至下颚,只露一双如墨的黑目,一眨一眨。
随后,烛火齐齐熄灭。
一片黑暗里,宋逾白重新躺下,却翻来覆去再也无法阖眼,雨声越来越震耳,大有要水淹陈塘关的架势,木门木窗挡不住那许多雨水,地砖也逐渐潮湿。
宋逾白忽然再次撑起身子,犹豫了会儿,最后还是开口:“你不如……上来。”
夏无心两只眼睛顿时瞪得溜圆。
宋逾白见她并未立即回应,立马补充道:“我怕地上潮湿,不愿便罢了。”
说完,她便掐住自己手臂,一阵后悔,自己方才还在拒绝夏无心,如今便邀她共枕,岂不是欲迎还拒,这像什么话。
可惜话已出口,无法再收回了,她只能暗暗期望夏无心已然入睡,未曾听见。
“先生真的愿意同我睡在一起?”夏无心一阵狂喜,当即便掀开被子,卷吧卷吧抱在怀里,大步冲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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