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细细瞧,能够发现在她眼角, 有一颗棕色的, 极为细小的痣, 将她的美拉回现实, 添了一丝脆弱。
“握住。”宋逾白再次开口,夏无心这才从呆愣中走出,一把握住身侧的栏杆。
原来车厢中,还设置了供人抓握的栏杆,夏无心想到自己这么显眼的东西都没发觉,不由得挠了挠头。
与此同时,宋逾白起身远离,香气又变成了海腥味。
“罢了,事已至此,我不再怪你,但你下次不得再这般自作主张,否则我便自行断了生死契,你也就不需再去找什么法器了。”宋逾白冷声道。
夏无心一听急了,忙苦着脸道:“别啊,你若是现在断掉,我那寿命不是白费了。”
“我看你也未受什么影响。”宋逾白看了夏无心一眼,随后移开目光,心底升起一丝郁结,结果能感受到疼的还是只有她自己。
车辇继续在水流中前行,只是比方才平稳了许多,夏无心终于坐直身体,再往外看去,只见“天”已经擦黑,四周模糊一片,鱼影憧憧,不知已是何处的深海了。
“先生,你还没讲,你是怎么找到北海来的?”夏无心开口问。
“猜的。”宋逾白简答。
“猜的?”夏无心惊讶道,“怎么猜得这般准。”
“你走时同我说了那番话,我便猜想同我有关,加之你还带上了池摇,我曾去招摇山问过神器的下落,便自然想到北海。“
“原本不过是请吉光神君带我来此碰运气,却不料海上忽起风飓,我瞧见甬道,便下来了,又正巧落在了女王身前,险些被当做刺客。”宋逾白嗓音娓娓轻柔。
“吉光神君呢?”夏无心回头去看。
“神君年纪大,千里之行虽快,但耗费体力,便睡着了。”
夏无心哦了一声,点了点头,眼睛忽然睁大:“这么说,我是来对了地方?神器真的在这里?”
宋逾白没有回答,她双目看向帷帐外的海水,眼神逐渐幽深,似乎思虑着什么。
大约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车辇终于开始下沉,脱离海水进入虚空,随着触底的震动,有人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辰星宫!”
这便到了?夏无心忙将脑袋伸出去,想瞧瞧这海底的宫殿,到底有多神奇。
只见眼前是一座极高的城墙,同样是珊瑚所制,在夜色中散发着淡淡的蓝色,像是黏上了一层发光的涂料,如梦似幻,城墙里的远处巍然屹立着一座十几丈高的建筑,形似高塔,却并不规则,分为数层,同样在夜色中闪闪发光。
夏无心仰着头,长声感叹。
“下去吧。”宋逾白却仿佛司空见惯似的,丝毫不见惊讶,拎起衣摆走下车辇。
夏无心嘟囔了一句,手一撑便稳稳落地。
水族皇家的仪式也甚是隆重,号角声响起后,大门洞开,两排身穿白色甲胄之人立在两旁,手中皆拿着石头所做的棍棒,迎接王的到来。
女王在侍卫搀扶下走出车辇,素手轻抬,四周围跪之人才纷纷起身,簇拥着她走入大门。
夏无心在远处看得一愣一愣,心道身为王真好,就连回家都如此气派。
方才领路的高个儿侍卫此时正大步朝他们跑来,弯腰道:“二位请同我来。”
夏无心看了一眼宋逾白,随后大步跟上,在经过哪些甲胄之时,将脑袋凑过去看了看,惊讶的发现那东西竟然是龟壳儿。
她下意识想摸摸这东西是不是长在他们身上,一旁的宋逾白咳嗽一声,将她扯了回去。
星辰宫到底是辽阔,进门后又是走了好久,绕过不少假山花苑,这才走进了建筑之中,里面更是耀眼夺目,到处都镶嵌着夜明珠,将室内照得犹如白昼。
“此处是辰星宫的主殿,是朝见女王所用,再走过几面萧墙朝左拐,便是招待壮士的寝殿。女王今日受了惊,就先不召见您了。”那侍卫笑眯眯道。
夏无心正不想同那女王说话,此举正合她意,便转身想走,却又听见侍卫对宋逾白道:“宋公子,女王吩咐过,您的寝殿在楼上。”
宋逾白刚想抬起的脚又放下,眉头微敛。
夏无心一听便不干了,原地转了个圈,指着侍卫的鼻子道:“你们王的寝殿在哪儿?”
“楼上。”侍卫答。
“楼上几个寝殿?”
“皆是王的住所。”
“那你们不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吗!”夏无心气得跳起,伸手便要扯宋逾白,却没扯动。
夏无心回头,宋逾白正定定地看着她,随后冲那侍卫道:“多谢。”
夏无心顿时懵了,眼看着宋逾白便要跟着侍卫离去,握着的手死死不放,急道:“宋逾白,那女王一看就不安好心,他们人多势众,你又长得俊俏,不能当送上去的肥肉啊!”
“长得俊俏?”宋逾白忽然回头,声音空灵悦耳。
夏无心顿了顿,支支吾吾地没说出什么。
“女王邀我前去,想必自有要事,我等皆为客,不好拂了人家面子。”宋逾白继续道,只是说着说着,手却轻轻绕过夏无心的衣袖,暗暗在她腕子上轻点两下。
夏无心一愣,猛然看向她双眼。
只见宋逾白一双琉璃目,忽然只眨了右半边,眼波微动,荡荡晃进人心。
“稍安勿躁。”她用口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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