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命倒也算好,自在些,也不必再疼。”宋逾白轻轻说,声音仿佛要化在窗子吹入的风里。
“天帝怎么这般狠心,您可是他的亲帝女,他就信那三太子和那贱人的话,半点不信您。”阿醉伤心不已,便又碎碎叨叨说起了前世,“先生可不能没命,您还要夺回属于您的一切,惩戒那对狗男女呢!”
“惩戒。”宋逾白说着,看向自己纤弱的手腕,眼波从上到下,随后轻笑出声,“怎么会不想呢,我日夜憎恨,可是如今,我拿什么惩戒。”
“罢了,我想歇歇。”她垂手道。
阿醉见状,又跑回去铺好床榻,待宋逾白坐下后,抹干眼泪,忽然带着鼻音问:“先生方才回来时,脸色发红,可是被日头晒到了?”
宋逾白忽然想起自己一路竟被夏无心牵着手,闷气再次涌上脸颊,回答道:“没有。”
“可是您的脸好像又红了,我给瞧瞧。”阿醉说着便要低头,却突然被宋逾白呵斥住。
“下去。”她恼怒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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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夏无心将宋逾白送回去后,便回了自己屋子,倒头便睡,虽说她并未受伤,但徒手劈山这事确实累人,更何况她还带着一个人飞了许久。
于是这么一睁眼,一闭眼,天光就已经洒满了床榻,将被褥晒得热烘烘的。
夏无心打了个哈欠,翻身下床,只觉得一身的力气充沛不已,于是换了一身黑红相间的劲装,将衣袖用布条缠起,干净利落地出了门。
夏无心徒手劈山之事只过了一夜,便被添油加醋地传遍了平逢山,虽说她未能拿到法器,但是走在路上,感受着路过弟子洒来的目光,夏无心还是忍不住憋起了笑。
拐了个弯儿,迎面撞见两个年纪稍轻的弟子,二人见了她皆是一个顿步,然后低着头,小声唤了声师兄,然后逃跑一样溜走。
“无心。”身后有人唤她,夏无心回头,是苏斜月,她正提着罗裙,身子消失又出现,转眼间立在了她面前。
“师姐的修为,看来又有所长进。”夏无心笑着说。
“不许笑我。”苏斜月状似嗔怒,轻轻推了她一把,随后同她并肩行走,轻声说,“方才那两个弟子,好像比往常更怕你了。”
“嗯,往常只是怕我拿他们恶作剧,如今,是怕我亮拳头。”夏无心笑嘻嘻道,将手掌握成拳,在苏斜月面前晃了晃。
苏斜月一把将她手推开,黛眉扬着:“怎么,你还要打我不成?”
“怎么会。”夏无心忙收回手臂,将两只手都揣进袖口中,抱在胸前,“我怎会忍心伤害师姐。”
苏斜月闻言嘴角动了动,将脸转向一侧,待脸上红晕消失后,才又转回来,微微抿唇。
今日是例行修炼,她们二人一同走到仙云殿之时,时辰已经不早,可殿中还是一片混乱。
夏无心到处张望了一番,除了刚挨过鞭子的夏铮外,其他弟子一个不少,但是却不见夏春秋的身影。
她伸手拉住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魏一犁,皱眉问:“我爹呢?”
“不知道,大伙儿来的时候殿中便空无一人。”魏一犁也摇摇头,神色焦急。
这时,大门忽然被打开,一个高大的身影大步走来,神色严肃,身上粘着不少灰尘,像是刚在大风中走了一圈。
众人纷纷抬头,面面相觑,虽不知发生了什么,但是看夏春秋这副表情,定不是什么好事。
夏春秋没有言语,他身后紧随着一个白衣男子,面相甚是温润清朗,正是大师兄燕桥。
他也面带愁容,伸出双手道:“大家静一静,今早山下传来消息,说凡间忽然大乱,厉鬼横行,凡是有了法器的弟子,现在皆随同我下山平乱,不得耽搁!”
“厉鬼横行?可是施孤之日已经过去,鬼界入口应当关闭了才是。”苏斜月惊讶道。
“往年是这般,但今时不同,想必是有什么异象,流落人间的厉鬼多出许多。”燕桥为难地搓了搓掌心,一副十分棘手的模样。
燕桥作为平逢山中修为最高的弟子,早已担起管理门派的要任,所以弟子们十分听话,纷纷拿起法器,跟着燕桥出门。
而且对于一向只在山中修炼的他们来说,能够下山历练也是件枯燥生活中的趣事,所以一个个看着还有些兴奋。
“走,无心。”苏斜月拉过夏无心,想一同跟上,谁知还未等踏出门,便忽然被一直没有开口的夏春秋喝止。
“夏无心。”他厉声道。
夏无心一个踉跄,转过身去,颇有些不知所以。
“斜月,你同燕桥一起照看好他们。”夏春秋下颚微抬,示意苏斜月先走。
“无心,我在山下等你。”苏斜月小声道,然后松开夏无心,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于是一阵喧闹过后,庞大空荡的大殿中只剩下了夏春秋和她两个人,各自站在大殿一角,夏无心很久不曾同夏春秋单独待在一处,顿觉浑身不自在。
“我要上一趟天界,将此等异象禀告天帝,你就在山中待着,不许踏出平逢山一步。”夏春秋说着,脸色低沉,迈步往门外走。
“为何?”夏无心上前一步,急声问道,她被夏春秋忽然的禁足搞得一头雾水。
“没有为何,照做便是。”
眼看着夏春秋要走出门,夏无心心中一阵怒火涌起,闪身拦住了夏春秋的去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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