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蔷冲进海景民宿的时候,白路正在给花浇水,见她回来了,还颇为炫耀的冲她举起了花盆。
“小白送给我的。”
她现在已经不喜欢郁金香了,白路养的这盆,是风铃草。
“你们两个是不是有毛病”,小蔷红着眼眶破口大骂,“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等我回来再举办葬礼!为什么……”,说着,她像是有所明悟,“小白让的!她故意的对不对?”
小蔷气得跳脚,五十多岁的人了,站在民宿门口大吼大叫。
“她怎么这么恶毒啊!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让我见她最后一面!”
白路点点头:“她就是想故意气气你。”
小蔷冷哼一声,走到白路身边看着花盆里才冒了一点点小芽儿的风铃草,忽然砸下几滴眼泪来。
“骗子,小白她就是个骗子。”
没等白路安慰,小蔷胡乱的擦了擦眼泪,挥挥手向外走去。
“她就是想看我生气,我才不生气,我回家了,行李还没收拾呢,去一趟首都可累死我了。”
——
“垚垚,抹布给我。”
一年一度的忌日,小蔷带着别垚来扫墓,她接过抹布,将并排的两个墓碑都擦干净。
先和阿景说了一会儿话,小蔷来到旁边,拍去墓碑旁被风吹来的干草。
“臭小白,哥又把那盆花养死了,我趁他没发现又换了一盆,这都是第几盆了,真是服了。”
小蔷絮絮叨叨的和阿景与小白说着白路和自己的近况,自他们离开后,一切也都没有太大变化。
她前几年开了自己的设计公司,也挣了不少钱。当初为了治病,挪用小白“生活费”的部分已经还的七七八八。她没太有压力,反正都是做公益,慢慢来吧,不着急。
别垚和女朋友感情很好,两家对彼此都很满意,可能明年就要结婚了。
白路身体很好,真的超级好,除了常年住在海边有点风湿之外没有任何毛病,每天就是散步,浇花,依旧佛系的经营着海景民宿。
“妈,起风了,咱们回去吧。”
“好,走,垚垚,给你爸和你小姨磕个头。”
“嗯”
——
右右死后,顾啸终于离开了这座生活了近三十年的城市,回到了曾经的家。
没有右右在的城市实在太冷了,冷到心坎里,冷到骨髓里。他坐在了沙发上,看着巨大的落地窗,感到一阵阵茫然。
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他的后半生为了赎罪而活,他像一头被绑上的风筝,哪怕线很长很长,但只要能默默的看着那个人就已经足够。
现在,线断了。
顾啸只能在家里的每个地方反反复复的回忆,回忆那些这么多年来想了一遍又一遍,已经咀嚼到失去味道的记忆。空闲的白天,他就去许家,去找那些许雾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