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宜狼狈地瞪着始作俑者,老板娘得意洋洋。周围的人也只是双手抱胸,听着月宜说话不像本地人,纷纷指指点点看着热闹。月宜眼圈红了,仍然不肯妥协,继续拨打号码。老板娘这回直接接了一大桶水要泼过来,想着把她的手机也给淹了。
“我操,我有完没完了?坐地起价你们家还有理了?”忽然,一道清亮的声音由远及近,旁边的铺子里走过来一个男人,个子极高,身上只穿着一件深紫色的加绒卫衣,下身是条发白的牛仔裤。他虽然有点黑,但是不耽误他英俊的长相,五官立挺,双眸炯炯有神,看起来十分英气阳刚。他走到月宜身前,扬起下巴看着老板和老板娘:“我也听的一清二楚,你媳妇儿说是七块五,这一会儿就成了叁百二,你们家做生意价格还按秒变化啊?”
“这是我记错了。”老板娘撒泼说道。
“老年痴呆就赶紧去吃药。自己没理还敢动手,不要脸。”年轻男子啐了一口,回身对月宜说,“不就是鲍鱼吗?去我那儿!走!别跟不要脸的人纠缠。”
月宜抱起湘湘跟着那个男子走到一开始月宜经过的摊位,她捋了捋被打湿的发尾,平息着刚才的怒气,声音还是有些波动。她哄了哄怀里吓坏了的湘湘,好一会儿才感觉到湘湘没那么害怕,这才对老板说:“你刚才不是说没有鲍鱼了吗?”
老板正蹲在地上翻找着什么,忽然直直地扔过来一包包装好的东西,月宜吓了一跳,见是一袋真空包装的冰冻鲍鱼。
“这是冻得,便宜一些,”他又拿出来两、叁包,趿着拖鞋来到她跟前说,“我确实没有新鲜的鲍鱼,但是这些还有不少。你要的话拿这些。”
月宜手指翻了翻包装袋问:“这些也能吃吗?”
男人一直半低着头,闻言莞尔一笑,扬起脸对上月宜婉约的面庞,怔了怔,眼底有几分惊艳,好一会儿才磕磕巴巴地开口:“当然、当然能吃,炒菜蒸煮,都可以。这、这些都是速冻的,我自己做饭也吃这些,不会以次充好。”
月宜点点头,也没办法,只得拿了叁袋,每一袋看起来都还不错:“那我要这叁袋。”
男人什么都没说,又把一袋满是银杏叶大小鲍鱼的真空袋放进去。
“不不,我不要那些……”
“送你的,小的鲍鱼炖排骨什么的放进去,特别好吃。”他装好塞到月宜手中,又瞧见那个眼圈红红的小丫头怯生生地依偎在月宜身边,大眼睛眨啊眨,好奇却又忐忑。他咧嘴笑了笑,招招手问月宜:“这是你女儿?”
“嗯。”月宜付了钱,眼睛也因为刚才的事泛着丝丝的红。
男人去了旁边的小桶里,拿出几颗草莓用清水冲了冲,然后蹲下身拿到小丫头面前晃了晃:“要不?特别甜。”
湘湘很想吃,但还是仰起头眼巴巴地看向月宜,眼神询问着是否可以。
月宜有些不好意思,婉声道:“我买一些草莓吧。不能再占你便宜了。今天真的谢谢你帮我解围。”
男人笑道:“这算啥。买东西也是图个开心。别和他们计较。这草莓送你了,今天也卖不完,权当帮我消耗消耗。”说着就握着湘湘的小手,把草莓放在她手心。
月宜抿抿唇,面庞因为感激和冷风升起温婉的红,她本来就很美,现在略一低头,含羞的样子愈发优美如画。男子觉得自己脸上没来由得有些热,不自在地说:“明天你过来,我可能会有一筐新鲜鲍鱼。十头鲍大小。”
月宜怔了怔,不太懂:“十头?就只有十只吗?”
年轻男子笑起来,阳光帅气:“这是一种计数方法,专门来计数鲍鱼。”月宜还是不明白,但是现在也来不及细问,她抱着月宜和年轻男子道谢准备离开,男子却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你住在附近?”
月宜指了指马路对面的生活区:“滨海明月。”
男子笑道:“巧了,我也是。”
月宜点头,最后一次感谢他今天出面解围,然后和湘湘姗姗而去。
朋友晚上十点多过来收摊的时候发现葛徽坐在躺椅上傻乐着发呆,他上前拍了一下葛徽的脑袋好笑地问:“干嘛呢你,发春啊。”
葛徽脸上顿时红起来,梗着脖子说:“你才发春!”
朋友打量着葛徽,这副色厉内荏、欲盖弥彰的样子和自己当初情窦初开的时候太相似了:“你不会是真发春了吧?从哪儿遇到姑娘了?”
葛徽挥挥手:“瞎扯什么,我哪有时间。”可是嘴上说着,脑海里就想起来白天那个年轻的女孩儿,受了委屈红润的眼圈,柔柔的笑意,轻声细语的语调,还有她倔强地护着女儿据理力争的样子,像一只小兽。葛徽觉得她很好看,也很勇敢,明明那样羞涩温柔,可是为了女儿却一点都不怕逞强。她老公呢?她老公应该为她出头啊,如果换做是他,一定会站在她前面,不让她们母女受一点委屈。
哎,人家都结婚生子了,自己在这里瞎寻思什么呢?葛徽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和朋友一起把摊位整理好开车回家了。
他刚上到二楼,意外地遇到了下楼倒垃圾的月宜,两人四目相对,俱是几分惊喜:“你住在这儿?”葛徽和月宜异口同声地问。葛徽扬起招牌性的阳光笑容:“我住七楼。你呢?”月宜笑道:“四楼。”
葛徽摸摸脑袋,心里砰砰地跳:“鲍鱼好吃吗?”
月宜点点头:“我和湘湘做了些红烧肉放的那些你送的小鲍鱼,然后还给湘湘蒸了叁个,除了个头小一些,确实和新鲜的没什么区别。”
“那就好、那就好。”葛徽不知道要说什么,便侧过身,做了个请的动作。月宜快速下楼倒了垃圾,发现楼道里的葛徽还没走,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月宜笑道:“除了鲍鱼你还想吃什么?我一会儿去进货帮你看看。”
“不用了,我只要鲍鱼就好。谢谢你。”月宜和他并肩往楼上走,“你很早就要去吗?”
“两点半走。”
月宜惊讶地说:“这么早啊,那你岂不是没法睡觉?”
“我和我的朋友弄得摊位,我们轮班倒,所以一周也就一两次,无所谓。”葛徽耸了耸肩膀不甚在意。
(我就在这个小城市,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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