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离远了点听不见里面人的电话内容,只能听见隐约的哭腔。
这应该就是殷子涵口里说的人,主要靠坐台卖酒拿提成,偶尔也会陪客人出台,不过他还是被八千这个数字刺激了下。
他在工地上打了快一个月的工差不多也是这个数,可听着哭声想这个行业也不好做,他边想边等待厕所里的人出来。
贺山亭站在卫生间里的镜子前,他的视线落在包装便宜的洗手液上时收了回来,没有要用的意思。
他确定没有沾染任何香味后他才朝卫生间外走去,余光瞥见倚在墙面上的宋醉。
闻见少年身上的酒味,贺山亭的唇抿成直线,这只听话的小狐狸在外面似乎变野了许多,不仅同人出入酒吧还喝了不知多少酒。
宋醉还沉浸在自己的思考中,虽然男模挣的钱比他想象中多不少,不过他在酒吧外见到的那个男人应该不会为钱下海。
他的眼前浮现出那张冠绝众生的脸,这应该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胸膛下似乎还残留着心跳声。
尽管他冒出过自己买不起的念头,但不知为什么他感觉男人身上有股生来的高高在上,总之不会是殷子涵口里说的东欧野模。
这个想法刚刚从宋醉脑子里划过,隔间里的哭声停止了,恰好听见一阵沉稳的脚步声他回过头。
本以为会看到一张陌生的面容,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走出来的是在酒吧外看到的那个男人,对方干净修长的指尖上还残留着拭泪的水迹。
上一秒还在捍卫对方的少年听到自己的心脏咔嚓一声碎了一小块,看向对方的目光一片复杂,还真是东欧野模。
第二十九章
由于转折来得太快他在原地愣了两三秒,意识到盯着人看不太礼貌,少年干巴巴打了声招呼:你好。
不过对方没有任何回应,正当一股淡淡的尴尬在他心上弥漫,对方伸手摘下了耳塞:你说什么?
那股尴尬如同沙滩上的竹节蛏悄然钻了回去,他鼓起勇气又说了次:你好。
贺山亭用洁白的丝质手帕收好耳塞放进西服口袋里,他不适应酒吧的雀喧鸠聚,可少年的嗓音在他耳里格外清晰。
宋醉说完对方还是没有反应,他刚准备离去时对方突然俯下身一点一点地靠近他。
男人的个子足有一米九二,俯身下来在他脸上投下暗色的阴影,近得能看清对方灰蓝色的眼眸,在一根根分明的睫毛下近似暗流肆虐的海面。
他整个人下意识僵住了,可还在继续接近,他感觉自己心跳在若有若无加快,还没待他回过神。
喝酒了。
对方站起身平淡说。
宋醉正想开口解释忽然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反应不太对劲,他嗅了嗅自己身上的酒味。
成年人喝酒是件很正常的事,我只不过喝了一杯白酒,还不至于影响大脑神经进而影响记忆力。
十九岁的他话音一落下,额头上一凉,对方曲着骨节分明的食指惩戒般敲了他一下:这个年纪好好学习。
听到男人的话他在心里犯了难,已经考上了沪大还要怎么学习?
只不过这句话没说出口,他摸着自己的额头火速离开了,没发觉身后的人不紧不慢跟了上来。
*
入夜的许家别墅一片安静,楼上房间的门紧紧闭着,门把手上落了一层灰。
端着冰咖啡上楼的白问秋在房间门口停住了,宋醉离开后许宁不让任何人进少年的房间,他不明白一个山里来的人有什么好怀念的。
他端着咖啡随意打开门,房间里保持着宋醉离开时的画面,无论是床还是桌椅收拾得干干净净。
他本以为少年会争先恐后把东西都带走,但带走的东西并不多,还有大半衣服在衣柜。
白问秋从十六岁起就不穿过季衣服,没有把衣柜里过时的衣服放在眼里,还抵不上他一件衣服贵。
他喝着咖啡准备走出房间,忽然视线瞥到桌上一个简洁的盒子上,光看盒子的设计便知道里面的东西不菲,不是宋醉买得起的。
估摸着是许宁送的。
白问秋往房间外探了眼,确定没人后关上门打开盒子,本以为是普通珠宝可令他惊诧的是里面装着的是帝王绿,还是他在拍卖会上看中的那一块儿。
他心里浮出无端的怒意,许宁明明拍下了帝王绿却对他说没拍下私底下偷偷送给宋醉。
他不会像少年没用得看到他们亲密都藏起来不敢出声,他大方拿着帝王绿走出去。
正巧许宁实习完拖着疲惫的步伐上楼,他不知道这段时间怎么得罪他小叔了,自从宋醉搬走后工作一天比一天累,还不如去工地上搬砖。
好消息是文法学院下周开学,他终于有理由不去天元实习了,再实习下去他怀疑自己会猝死在电脑前。
他的视线落在白问秋手上的石头上:你把上次那块儿玉买下了吗?
我本来也想买下来。即便工作辛苦许宁对着白问秋依然语气温柔,但不知道买方是谁,你是怎么买到的?
白问秋看许宁脸上的神色不似有假,许宁在他面前也不敢说假话,他脸上浮现出若有所思。
如果宋醉脖子上那块儿蓝水玻璃种真是偷的,这一块成色好的帝王绿没理由不带走,这只能说明宋醉的话是真的,山里人没有见识,真在小摊上买的也说不定。
问秋?
许宁的话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许宁疑惑问了句:今天你怎么心不在焉的,还没问你怎么从宋醉的房间走出来?
我进房间开个窗透气。白问秋慢了半晌回答,这块帝王绿是我母亲寄过来的生日礼物。
他将帝王绿的事压了下来,以免许宁对少年抱有歉意,况且他是真的喜欢这块儿玉,即便他从小接触还从来没见过颜色这么纯正的帝王绿。
不管宋醉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块儿帝王绿,可现在人不在了留下的东西就是他的。
许宁对白问秋的说辞没有怀疑,以白家的实力送块帝王绿不奇怪,应该是跟家里的关系开始缓和了。
他不免安心了许多,对白问秋因为自己同家里决裂心里挺不是滋味的,金尊玉贵的住在五千块的小区房,正因为如此知道后他想也没想决定同宋醉分手。
白问秋的手伸进自己的衣服里,他不自然握住了白问秋的手:去楼上吧。
不知为什么自从宋醉离开后他避免在少年房间边上亲密,对方仿佛从他的生命里真的消失了,他以为的留恋全没有,他甚至不知道少年去了什么地方。
*
吴缜在吧台边等着宋醉,远远地看到少年在同一个高瘦男人说话,他心下奇怪坐在角落安静看书的少年居然会主动搭话。
当少年回来后他好奇问:那个人是什么人?
男模吧。
少年下意识摸上自己的额头,他甚至都不知道那人的名字,当心跳平复后后知后觉说:我当时应该劝劝他。
从金丝雀这个行业辞职的他看来男模这个行业天花板低,最好不过被富婆包养不如自己挣钱来得踏实,这么好看的人没必要干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