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若游丝的季君竹低喃道:“天下人诬我,大可听之任之一笑了之。可天下人以我的恶名逼他,终是不妥。”
季君竹亲手撕开符箓,将周围结界重新修补齐全。
花了整整十日。
从圣墟秘境出来的时候,正是夜里。
月色下,东极高原披挂着绿树银花。
周围静悄悄一片,季君竹觑了眼轮回山,这座山上有与自己如今这幅面容一致的冰雕。
她冲着它咧嘴笑了笑,随手为自己施加了个敛息诀,绝美出尘的脸蒙上层尘埃。
细看成了面容周正的普通凡人。
夜里风声,雪声四起,站在雪地里的女子光影一闪,消失无踪。
泽州位于玄天大陆西南,此地崇山峻岭高耸,山谷溪涧交错。
因地势复杂,交通不便。此地又称为西南荒岭。
盗寇流匪繁多,除了往来游商,凡俗界鲜少有外地人前来此地。
此刻官道上,正行驶着一对人马。
三十几位带刀侍卫护送一辆七彩琉璃翠帷华马车。
马车一路走走停停,车内的主人似乎受不得颠簸。
每过半个时辰,便要停下来歇息一炷香。
武原镖局的标头在前方开道,看见那少爷的小厮,掀开帘布,冲着他们大声喊停。
眉头不由打了个结。
一旁的大徒弟张华年轻气盛,抬脚便欲回头拒绝。
武原眼疾手快拦住了她的手。
“师傅,这小公子也太难伺候。咱们这一月陪着他停停走走已一月有余。原本只需十日的行程分分钟被他延长至一月。娇气成这般模样,还跑去隐仙谷求仙缘。仙人又岂是如此好当的?”
张华声音洪亮,马车内的小公子显然听见了。
这会儿气的不行,摔碎一只茶盏,。
他从车内探出个脑袋瓜,眼尾下垂。
冲着临时买回来的侍女,居高临下吩咐道:“狗东西,没见着有人口出狂言,侮辱你家主子吗?你去,给我撕烂她的嘴。”
季君竹漫不经心的摆弄着手中的枯树枝,头抬也未抬,似没听见一般。
少爷气的发抖,再次甩出一盏青瓷杯。
马车里头传来小厮细声细语的安慰:“少爷,您又不是不知,那哑巴不仅哑而且聋啊,这一路她都未曾说过话。您同一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置什么气。”
猪狗不如的季君竹,低头咧嘴浅笑。随手掰下一片枯叶,射入车妇身下骏马的腹部。
骏马嘶鸣一声,似发了狂一般,带着马车向前疾驰。
马车内主仆二人没能坐稳,装歪了鼻子,哭嚎出声。
镖局的人过来好大一会儿才安抚住发疯的骏马,少爷与小厮此刻早已面色土黄,直直的晕了过去。
晕倒的少爷叫良弟,是魏国皇室遗腹子。
当然如果单凭这等身份,倒是请不动武原镖局的人护送。毕竟武原镖局的标头实则是一名炼气期大圆满的修士。
但是这位小少爷却得了位好姑母,姑母乃隐仙谷外门执事,此次武原镖局的人便是受他姑母委托,亲自护送他去宗门修真。
偏生小少爷娇生惯养,觉着被武原镖局一众五大三粗的女子伺候,上不得台面。
临时路过永州,挑了些长相体面的侍女。
没成想前往隐仙谷路途艰险,走到这里那群临时招来的侍女中,唯有季君竹一人活了下来。
车队在荒郊野外驻扎,等待少爷清醒。
武原将手上骏马拴好后,绕了个圈儿,寻到了大树背后的季君竹。
他垂首站在她的身前,眼神复杂。
恭敬向她行了一后辈礼:“方才多谢前辈手下留情。”
季君竹打了个哈欠,歪头继续装睡。
见她不搭理自己,武原深深鞠了个躬,转身悄无声息的走入镖局队伍中,佯装不知情。
武原心性梗直谨慎,方才注视马车失控,感觉到一股真气波动。
回头便对上季君竹一双深不可测的杏眸。
说不上来,心底发憷的感觉,武原只觉胳膊上毫毛直竖。
她行走玄天大陆多年,心知修真界能人异士诸多。